锦的清单,上面盖着川南钱庄的印章,“咱们现在行的‘蜀锦券’,不过是这些银子的冰山一角,别说四地兑付,就算再开十家分号,也绰绰有余!”
陈墨刻意顿了顿,观察着乔致庸的神色——见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被犹豫取代,便知道他还在担心风险,又补充道:“乔东主,我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怕这‘蜀锦券’会给乔家带来麻烦,怕清廷会找您的茬。
可您想想,清廷的官票早已贬值,百姓们拿着官票兑不出银子,商家们都不愿意收;而咱们的‘蜀锦券’,能兑足色纹银,能换平价米,百姓们愿意用,商家们愿意收,就算清廷想打压,也得看看百姓答不答应!”
他又指了指票券上的芙蓉花纹:“您再看这花纹,每一季都会换,这次是芙蓉,下次就是杜鹃,清廷就算想仿,也跟不上咱们的节奏。
而且,咱们在西安、汉口的分号,都有咱们的人看着,乔家的商队要是从那些地方过,只要出示这‘蜀锦券’,就能避开旗兵的盘查——这不是我随口说的,是林大帅亲自吩咐的,他说‘晋商是百姓的商,不是清廷的商,咱们要护着’。”
陈墨说着,指尖看似无意地划过票券右下角的密押区——密押区印着几行细小的点线组合,外人看来只是普通的装饰,实则是林宇亲自制定的暗号,传递着“太原新驻镶蓝旗甲喇额真一员,兵丁五百,将在三月后设卡征税”
的消息。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刻意,因为他知道,乔致庸早年曾与反清义士有过往来,对这类暗号并不陌生——他既想传递情报,又不想让乔致庸觉得自己在“威胁”
,只能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乔致庸的目光紧紧盯着陈墨的指尖,当看到那些点线组合时,眼神微微一动——他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太原要设卡征税,这对乔家的粮栈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去年乔家的粮栈就因为苛税亏了五万两银子,若是再设卡,恐怕连本钱都要赔进去。
他心中暗自震惊——川南钱庄不仅有雄厚的财力,还能拿到清廷的军情,看来林宇的势力,远比外界传言的还要强大。
可他又忍不住犹豫:与川东新军合作,固然能避开征税,能赚高额利息,可一旦清廷打赢了仗,乔家就会被定为“反贼同党”
,到时候不仅生意没了,连家人都要受牵连。
他想起家中的老母亲,想起刚满五岁的小孙子,心中一阵刺痛——他是乔家的当家人,不能只想着自己,还要想着整个家族的安危。
乔致庸的手指在票券上轻轻敲击着,节奏越来越快,像是在计算着利弊。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蜀锦券”
,又想起方才陈墨说的“百姓愿意用,商家愿意收”
,想起太原粮栈里那些等着吃饭的脚夫,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心中的天平渐渐倾斜。
他在心中快盘算着:乔家在太原府有五十万两窖银,若是全部换成“蜀锦券”
,每年就能多赚十五万两银子,足够养活乔家的几十口人,还能让粮栈的脚夫们不失业;而且,有川东新军护着商队,就能避开旗兵的盘查,不用再交那些苛捐杂税——这利弊得失,其实早已一目了然,他只是在跟自己的“恐惧”
较劲。
沉默片刻后,乔致庸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却又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好!
陈某信林大帅的为人,也信陈先生的诚意!
这单,乔家做了!”
他说着,将手中的“蜀锦券”
轻轻放在桌上,指尖在券面上轻轻按了按,仿佛在确认这券的真实性,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太原府的窖银,陈某会分三批运来成都,第一批十万两,下周就到;剩下的四十万两,会在三个月内陆续运到,全部换成‘蜀锦券’。
还请陈先生日后在兑换、贸易上,多给乔家几分便利——尤其是西安的分号,乔家的粮队下个月就要从那里过。”
“乔东主放心!”
陈墨笑着点头,伸手与乔致庸握了握——乔致庸的手宽厚有力,掌心布满了老茧,是常年握着算盘、牵着马缰留下的痕迹;而陈墨的手则细腻一些,却也带着几分力量,那是常年握笔、握刀留下的印记。
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没有多余的客套,却透着一股默契,仿佛两个在黑暗中前行的人,终于找到了同行的伙伴。
“咱们合作共赢,乔家的粮队到了西安,我会让分号的人去接应,保证不会让旗兵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