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和护士看着赵蛮满是血渍的脖颈,都是吓了一跳。
“快把人带回去!”
几人手忙脚乱地将赵蛮抬进简陋的处置室,
大夫迅速检查伤口,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伤口很深,割到了血管,失血过多!”
大夫语速极快,一边戴上橡胶手套,一边吩咐护士,“准备止血钳,纱布,再联系镇上的医院,看看能不能送血浆。”
小护士慌忙跑去准备。
处置室里顿时弥漫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李栓正被拦在了处置室外。
只觉得手脚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处置室的门终于被推开。大夫率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橡胶手套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李栓正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他踉跄了一下扑到大夫面前,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大夫,她怎么样了。”
大夫摘下口罩,长长吐出一口气,“血暂时止住了,命算是抢回来半条。但是失血太多昏迷了。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没有血给她输,也没有更有效的药。现在就看她的意志力,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
他看着李栓正瞬间灰败下去的脸色,补充道:“已经让人去想办法联系镇上了,看能不能弄到血浆或者派个更专业的医生过来。但是这天气,这路,什么时候能到都不好说。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李栓正觉得自己的魂儿都丢了半条。
好在命救了回来,他上前握着大夫的胳膊恳求。
“求您!”
大夫也是无奈,也只能叹着气道,“我们尽力。”
李栓正蹲在卫生所的墙角,一遍遍地祈祷,漫天神佛都求了一个遍。
李秀云在屋外半跪着,腿打颤,怎么也起不来。
还是王二旦看见了上来搀扶,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起来。
“你咋了?”
王二旦看她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有些不解地问。
“啊?我,我得去卫生所。”
王二旦还以为她是腿受了伤,关切地问,“今天你们父女咋了,一个慌慌忙忙借车,一个跪在雪地里。”
李秀云摇着头,慌慌张张地要跑。
王二旦在后面喊她,怎么也喊不动。
叫声引得玉侬从地卜子里探出头,一眼瞧见了狼狈的李秀云。
玉侬赶紧上前搀扶着,问清了情况。
安抚她的同时,叫上了呈文在村里借马车。
一行三人带了家里所有能支使的钱,去了卫生所。
到卫生所发现李栓正红着眼睛,看他们的眼神都是一股难言的样子。
“大出血,从镇上调了血浆来,可这天气,路都结了冰,怕是难了。”
李秀云跌坐在地,浑身无力。
她万万没想到赵蛮这样的坚决,宁可自裁也不愿意让步。
“我真是...”
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咬着牙扇了自己一巴掌。
那一巴掌清脆响亮,在卫生所里回荡,把玉侬和呈文都惊住了。
李秀云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秀云...”
玉侬看着她,心也跟着揪紧。
李栓正看着女儿这般模样,心如刀绞,他蹲下身,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声音沙哑得厉,“不怪你,是爸没看好你妈。”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父女俩抱在一起痛哭。
等哭得累了,血浆依然没有送过来的消息。
“病人家属!血浆送不过来,你们谁的血型是B?”
大家对于这东西根本不知道,无人应答。
护士只能无奈地说,“你们都跟我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护士测血型,只有玉侬一个人的符合各项条件。
“病人输血量高,我们需要抽你的量也多。”
“您尽管抽。”
玉侬坚定的回答。
当护士终于拔出针头,用棉球按住针眼时,玉侬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眼前阵阵发黑。
“快,扶她躺下休息!”
护士急忙吩咐。
李栓正和呈文赶紧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虚脱的玉侬,将她安置在隔壁白布的病床上。
赵蛮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玉侬的血液输入后,她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但最危险的关口似乎已经度过。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卫生所里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