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柏露出疑惑之色,但下一刻,顺着对方的眼神看去,他瞬间明了。
仪门外,一个露出满背纹身的汉子,正在和一个豹头环眼的青年交手,旁边是四五个哎呦哎呦倒地呻吟的衙役。
张力士像是看不到慕容柏难看的脸色,有些讶异地赞叹道:
“这好像是我镖局的人啊,怎么在此大闹县衙,不过这招这虎扑”
“扑的好!”
半刻钟之前。
“站住!”
听见身后的声音,高家夫妇顿时缩了缩身子,尤其是高家嫂子,一想到潮湿阴冷的大牢,顿时害怕得抱住丈夫的手臂。
李存孝眉头一皱,将兄嫂护至身后,冷眼看着赵小乙:
“还有何事”
赵小乙手指捏着碎银,一下下敲着桌面:
“少了五分银”
五分银
李存孝闻言既恼怒又无语,一时间竟分不清这人是嗜财如命还是故意刁难。
银子重量,惯常用一两、一钱、一分,五分银的重量,怕不是只当米粒大小的一点银子。
李存孝暗自把这份仇记在账上,面无表情地从荷包里取出一两银。
“这一两,算是给请各位喝酒”
旁边的狱卒看了,都是面露喜色,但那赵小乙见了李存孝鼓鼓的荷包,眼中的贪欲便遏制不住,仗着自己人多,便想让对方吃个哑巴亏。
“不是这么算的”,赵小乙的笑容不阴不阳。
“我们说好了是五十两,你们却短了我五分,这是失信于人”
“便是商户做生意,也有个定金契书,只赔一两怎么够”
“十两”,他贪婪地盯着李存孝的荷包,只看布袋的形状大小,他就能估算出银两的多少。
“我看你脸上的风尘,肯定是刚刚走镖回来,领了赏银吧”
“十两银子,你拿得出来。钱给我,我马上放人”
赵小乙越说越来劲,身子一转,竟然堵在了大牢门口。
对啊,对方是个只是个走镖的镖师,他可是知道,那些内城的公子哥,都是拿了钱直接在镖局习武,不用风里来雨里去。
看着李存孝靴子上的泥土和草叶,他几乎能断定,对方就是个无钱无势的普通人罢了。
飞虎镖局又如何老子的舅舅还是县尉呢!
不然的话,当初慕容柏早就杀了他来立威,而不是只打一顿脊杖了事了。
李存孝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他的颧骨高,眼窝深。一双大眼黑多白少,一眯眼,就好像豹子捕猎时一样,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围观的狱卒见状,都被他的凶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要钱可以。”
李存孝一步步逼近,好像老虎露出獠牙,张开血口:
“你把我的抹额摘了,钱,全都给你”
赵小乙下意识低头,就见对方幞头上那一抹朱红的抹额,那插翅虎的刺绣此时好像活过来一般,连双眼都在瞪着自己。
摘抹额那不是打飞虎镖局的脸吗
他这一迟疑,李存孝便直接顶了上来,横眉怒目、须发贲张:
“你摘啊!”
“你不敢”
“你不敢!”
连说三句,每一句话出口都像拳头捣出去一般,李存孝进一步,赵小乙便退一步,等后者回过神,羞愤如血爬满面颊,李存孝已经带着高家夫妇站在了大牢之外。
高成用力地握着拳头,看向李存孝的目光里已经有了几分“大丈夫当如是”的崇拜。
高嫂倒是没想这些,但也感觉有什么东西挺住了她的脊背,一口恶气从嘴里吐了出来。
有人撑腰的感觉,竟是这般畅快
旁观的衙役们早已呆住了,心道不知是哪里来的猛人,简直是天上杀星下凡了。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扭过头,不去看赵小乙那快喷火的眼神。
仪门附近,已是衙门中人进进出出的地方。人多眼杂,赵头儿怕是也只能暂时忍下这口气。
毕竟若是闹大了,县尉那里,面子须不好看。
“诶,那不是木叉的大哥吗”
张雀儿迈着八字步,身后跟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人,从大门外走进来。
她本来听说父亲要来县衙办事,便吵着要来,但来了又觉得无趣,于是又让史镖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