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些不忍,但更多地是警惕,下意识抓紧了弟弟的衣服。
而木叉则注意到,路中有两个人在争抢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塞进了自己嘴里,结果马上就被对方一拳砸在脸上吐了出来。
噗。
混杂唾液的黄黑色不明物落入泥土,赤骊的马蹄从旁边踏过。
那是一块黄得发黑的粟米饼。
争抢粟米饼的两个汉子都住了手,看着赤红的骏马从面前走过,上面坐着唇红齿白的少年,还有一个高大健壮的青年。
一丝艳羡从眼角划过。
当赤骊走出十来步,李木叉又听到身后传来拳头击打肉体的声音,还有一声声低沉的嘶吼。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向身后的大哥寻求答案。
这一切都落在李存孝眼中,他同样没有说话。
兄弟俩沉默着,注视太阳从东边升到正当中,又逐渐西落;
注视着破烂官道逐渐变得规整,行人从稀疏渐渐变得多起来,荒凉的景象中渐渐多了几个小小的集市,增添了几分人气。
最终,在一座有些过分气派的县城门口放慢了脚步。
“这就是华阴县城”
叶乘霄有点吃惊,在他看来,这城池的规格,比之宋州城也相差无几了。
后者虽然在地方,但到底是一州府治,但华阴县只是一个县城而已。
“往常年岁,我楼观道香火旺盛,华阴县是落脚之处,又在商路枢纽,繁华之处还要胜过府治。”
杜光磊说着,本自有些傲然,但看着城门口挤满的流民,神情又低沉下去。
战乱中的繁华,不过是大量人口死亡后,幸存者带着剩余财富集中起来形成的。
这种繁华,再是耀人眼目,也终归是畸形的。
“我们先进城。”
太乙虽然也有感慨,但并没多说,吩咐一声,杜光磊便带头入城。
守卫在华阴县城门的士兵甲胄精良,神情肃杀,一看便不是寻常府兵。
毕竟如今朝廷和伪齐局势紧张,而且二者之间距离很近,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就算藩镇再怎么坐大,局势再怎么败坏,朝廷倒也不至于连这点兵力也武装不起来。
流民们原本拥挤在前,都想趁乱入城,但是被乱刀砍死十几个之后便老实了起来。
城门守卫冷着脸,衣袍染血,看不出半点柔和。
但是一看杜光磊打马领着几人前来,立刻和缓了神色,简单寒暄几句便立刻放行。
“宗门长老们常年闭关,门中琐事,我们真传弟子常常代劳,这些军士都认得我。”
杜光磊看到注意到李存孝的眼神,伸手在腰间一抹,后者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系了一个金鱼带在上面。
所谓紫袍金鱼,大秦九品官职中,唯有三品大员才有资格服用,要不然就是需要皇帝特旨御赐。
楼观道地处京畿,有国教之名,门中高功法师几乎都受过朝廷的册封。
真传弟子们作为宗门下一代的支柱,实际上的继承者,自然是享尽殊荣。
封散官、爵位者,比比皆是,等李存孝入门成为真传之后,同样能受封“紫金光禄大夫”,亦或者因其出身,加一个“宋州都督”,也并非不可能。
‘有所得,必有所舍。朝廷对楼观道上下如此厚待,利益关系纠葛太过复杂。’
‘如今全天下的藩镇和节度使都盯着西京大兴,楼观道只怕也少不了麻烦。’
李存孝心中千回百转,事到如今,作为太乙真人的弟子,作为契此的弟子,越是身居高位,也就越不可能从这漩涡中脱身。
天下千万生灵,都已经被卷入这场动荡,只不过普通人在这浪潮中身不由己,而他们多少能掀起些许风浪,选择就此埋葬一些人,或是拯救一些人罢了。
至于镇压这滔天浊流.
“杜真人,您回来啦!”
“杜真人,上元节将至,您若有空.”
“杜真人,您上次为逝去的老爷斋醮祈福,我家夫人感怀至深,上元灯会,还请移步府中”
“杜真人,我家小女自从见过您之后,茶饭不思,积思成疾.”
杜光磊在这华阴县城当中显然是个名人,入城没走几步,便有几个穿着绸缎的人将其认了出来,纷纷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