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家仙的考较(1 / 2)

好的,让我们离开那怨念深重的“胭脂井”

,将视线转向人与精怪之间,另一种更为复杂微妙的关系——第五十七个故事:。

这个故事,不同于“保家仙斗法”

的戏谑,也不同于“保家仙的试炼”

的危机,它关乎仙家对主家品性、心术一场旷日持久、润物无声的观察与评判。

在咱们屯子西头,住着户姓郝的人家。

郝家是后来迁来的外来户,当家的郝仁,人如其名,是个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老实人,甚至老实得有些迂腐。

他种地、砍柴、帮工,从不多拿别人一针一线,宁可自己吃亏,也绝不占半分便宜。

他家也供奉着保家仙,据说是他太爷爷那辈从关内逃荒时,在路上救了一只受伤的白狐,那白狐后来便跟着他家,受了香火,成了保家仙,牌位上只写“胡仙之位”

,不知具体名讳。

郝仁对这位保家仙,恭敬是恭敬,早晚一炷香,初一十五上供,但他从不主动求什么。

别人家供仙家,多是求财、求平安、求子孙出息,郝仁却只是默默地供奉,仿佛这只是他每日里一项雷打不动的、本分的事情。

他常对家里人说:“咱供奉老仙家,是念着旧情,是本分。

老仙家庇佑咱,是情分,咱不能整日想着索取,那成了啥了?”

起初,屯子里有些人还笑话郝仁傻,说他把仙家当祖宗供着,也不见仙家给他家带来啥大富大贵。

郝仁只是憨厚地笑笑,并不辩解。

然而,这位郝家的保家仙,似乎与别家不同。

它从不显化什么惊天动地的“神迹”

,也没有让郝家突然暴富。

它的“庇佑”

,体现在一些极其细微、甚至不易察觉的地方。

比如,郝仁种的地,庄稼长得总是比别人家的更壮实一些,虫害也少;他上山砍柴,总能找到又干又好的柴火,还从没遇到过毒蛇猛兽;他家养的鸡鸭,很少得瘟病;甚至他偶尔去镇上卖点山货,价格也总能卖得公道合适,很少吃亏。

这些好处,零零碎碎,不显山不露水,郝仁也只当是自己运气好,或者勤快所致,从未将这些与保家仙直接联系起来。

但这平静的日子,却成了对保家仙耐心与郝仁心性的双重考较。

有一年,屯子里赵地主家丢了传家的玉扳指,怀疑是长工偷的。

查来查去没结果,赵地主便放出话,谁能找到,赏十块大洋。

十块大洋,在那时候可是一笔巨款,够普通人家吃用一两年了。

很多人都红了眼,四处搜寻。

郝仁在赵家帮工砍柴时,无意中在柴火垛深处的老鼠洞里,摸到了那个冰凉滑润的玉扳指。

他拿着扳指,心里怦怦直跳。

十块大洋的诱惑,对他这个穷家来说,太大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媳妇能扯块新布做衣裳,儿子能多吃几顿饱饭……

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想起父亲教导的“人穷志不短”

,想起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

他默默地擦干净扳指上的灰尘,径直找到了赵地主,原物奉还。

赵地主喜出望外,非要给他赏钱。

郝仁却死活不肯要,只说:“东家,这是您家的东西,我捡到了还给您,是天经地义,咋能要赏钱呢?”

最后推辞不过,只收下了一小袋粮食当作酬谢。

这件事,屯子里的人知道了,有的夸他傻,有的赞他实在。

但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郝家供奉保家仙的龛位前,那炷香的烟气,凝聚了很久都没有散开,仿佛有人在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还有一次,郝仁在山里救了一个被野兽追赶、摔伤了腿的外乡货郎。

他把货郎背回家,悉心照料,还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细粮拿出来给货郎补身子。

货郎伤好后,千恩万谢,留下些货物作为报答,郝仁也只收了等价的一点,绝不多取。

类似这样的事,在郝仁身上生了很多次。

他始终保持着那份近乎固执的善良与本分。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着。

郝家没有大富大贵,但一家人和睦安康,小日子倒也过得去。

渐渐地,郝仁老了,儿子郝继祖长大了。

郝继祖继承了父亲的敦厚,但也比父亲多了几分活络。

他依旧虔诚地供奉着保家仙,但也开始琢磨着怎么能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