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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在他脚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二楼走廊更加昏暗,只有尽头一间房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女子推开那间房的门,侧身让张大胆进去。
房间里点着灯,布置得竟然颇为整洁,床铺被褥一应俱全,与楼下的破败截然不同。
只是那股脂粉香气更加浓郁了。
“客官稍坐,我去给您打些热水来。”
女子说着,便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张大胆坐在床上,心里有些飘飘然,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店,还能遇到如此佳人。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那女子回来,却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索性歪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寒意冻醒。
睁眼一看,桌上的油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破旧的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觉得口干舌燥,想找水喝,却突然听到房间里似乎有另一个呼吸声!
他猛地坐起,借着月光环顾四周。
这一看,吓得他魂飞魄散!
只见房间的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
正是那个引他上楼的女子!
但她此刻已不再是那副娇媚模样——脸上的面纱不见了,露出的是一张腐烂不堪的脸,蛆虫在空洞的眼窝里钻进钻出,嘴角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她身上那件粉色衣裙也变得破破烂烂,沾满了暗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客官……长夜漫漫,让奴家好好伺候你吧……”
那女鬼出沙哑扭曲的声音,伸出干枯如同鸡爪、指甲尖利的手,朝着张大胆扑了过来!
“妈呀!”
张大胆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躲开,抄起桌上的短棍就朝女鬼砸去!
短棍穿过女鬼的身体,如同打在空气中,毫无着力之感!
女鬼出一阵磔磔怪笑,身形一晃,又出现在他面前,冰冷的鬼爪直接掐向他的脖子!
张大胆吓得亡魂皆冒,这才彻底相信自己是真撞上鬼了!
他想起老辈人说过,童子尿至阳,可以驱邪(他虽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童子,但此刻也顾不上了),也顾不上羞耻,一边躲闪,一边慌忙解开裤带,朝着那女鬼滋去!
“嗤——!”
尿液接触到女鬼的身体,竟然冒起一股青烟,女鬼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一阵模糊,似乎淡了几分。
有用!
张大胆心中狂喜,更是鼓足劲儿,一边滋尿一边挥舞短棍乱打,虽然打不中实体,但那至阳之气似乎对鬼物确有克制。
女鬼被尿液逼得连连后退,出愤怒的咆哮。
就在这时,房间门“砰”
地被撞开,又涌进来几个身影!
有穿着店小二衣服、脸色青白的男鬼,有提着菜刀、肚子上有个大窟窿的厨子鬼……它们一个个面目狰狞,嘶嚎着围了上来!
这哪里是客栈,分明是个鬼窝!
张大胆吓得差点尿裤子(虽然刚才已经尿得差不多了),他知道自己绝不是这么多鬼物的对手。
情急之下,他瞥见那扇破旧的窗户,也顾不得下面是多高,大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撞开扑到近前的一个店小二鬼,合身朝着窗户撞了过去!
“哗啦!”
木制的窗棂被他硬生生撞碎,整个人从二楼摔了下去!
重重地跌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张大胆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但他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也分不清方向,疯似的朝着远离客栈的黑暗处狂奔!
身后,悦来居里传来各种鬼哭狼嚎之声,那点昏黄的灯光在黑夜中疯狂闪烁,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鬼魂追出来。
张大胆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天色蒙蒙亮,才力竭倒地,被早起的马帮现,救了起来。
他浑身是伤,着高烧,嘴里反复喊着“鬼!
有鬼!”
,精神几乎崩溃。
休养了半年多,张大胆才慢慢恢复,但从此像是变了个人,再也不敢走夜路,更别提去那些荒僻之地了。
他那条摔伤的腿,也落下了残疾,货郎的营生自然也做不成了。
而“悦来居鬼店”
的传说,也因为张大胆这唯一一个活着逃出来的目击者的证词,变得更加确凿无疑,成了那条古老驿道上最令人恐惧的禁忌。
后来的旅人,宁可露宿荒野与狼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