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老林沟的人都提心吊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太阳一落山就没人敢出门。
柱子按照马先生的嘱咐,乖乖待在家里,身上揣着狼髀石,夜里总觉得窗外有东西在窥探,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心惊肉跳。
终于到了第三天夜里。
月亮又大又圆,把山路照得跟白昼似的。
赵老栓、柱子和刘二爷,还有村里两个胆大的后生,跟着马先生往西沟子走。
马先生背着个布包,手里提着那只红毛大公鸡,脚步沉稳,不像其他人那样紧张。
快到沟口时,马先生忽然停下脚步,从布包里掏出个小香炉,点燃三炷香插在地上,又拿出些纸钱烧了。
“黄大仙,我们是来赔罪的,无意冒犯,还请高抬贵手。”
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忽然冷了下来。
林子里传来“簌簌”
的响动,无数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看得人毛骨悚然。
“别怕,它们不敢轻易动手。”
马先生声音平静,从布包里掏出杀猪刀,又把公鸡的脖子割了道口子,鲜血滴在地上,散出浓重的腥味。
“吱——”
一声尖利的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那些绿眼睛顿时躁动起来。
马先生举起杀猪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喝:“修行不易,何必伤人性命?若肯罢手,这只公鸡就当是赔礼;若执迷不悟,休怪我不客气!”
黑暗中,那只白毛黄皮子慢慢走了出来。
它比几天前看起来更大了,毛色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身后跟着几十只黄皮子,个个眼神凶狠。
“你坏我修行,伤我子孙,还想赔礼了事?”
白毛黄皮子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尖利刺耳,像是用指甲刮过木头,“今日定要他偿命!”
“放肆!”
马先生猛地将猪血泼过去,“畜生就是畜生,不知好歹!
我本想给你留条活路,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破了你的道行!”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张黄符,往杀猪刀上一贴,符纸立刻冒出火苗。
他举着刀朝白毛黄皮子冲过去,那些黄皮子尖叫着扑上来,却被刀上的火光逼退。
白毛黄皮子眼神一狠,亲自朝马先生扑来。
它度极快,像道白影,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马先生不慌不忙,侧身躲过,一刀砍在它的后腿上。
“嗷——”
白毛黄皮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后腿流出黑血。
它恶狠狠地盯着马先生,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再敢作祟,定取你性命!”
马先生用刀指着它,“带着你的子孙滚,永远别再踏入老林沟一步!”
白毛黄皮子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看马先生,又看了看柱子,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带着所有黄皮子钻进了密林深处,很快就没了踪影。
周围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腿都软得站不住。
“没事了?”
赵老栓颤声问。
“暂时没事了,”
马先生收起刀,脸色有些苍白,“这畜生受了伤,短时间内不敢再来。
但它修行多年,怨气难消,以后你们还是少去西沟子,免得再招惹麻烦。”
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柱子看着自己的脚踝,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但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暗处盯着他。
从那以后,老林沟的人再也不敢去西沟子。
有人说,在月圆之夜,还能看见那里有黄影晃动,像是在祭拜月亮;也有人说,那只白毛黄皮子没死,就在山里养伤,迟早要回来报仇。
赵柱子再也没敢打猎,后来搬到了县城里。
但他常常会梦见那片黑漆漆的林子,梦见那双怨毒的眼睛。
他知道,有些东西,一旦招惹上,就再也甩不掉了。
而西沟子的传说,就像老林沟的风,一年又一年地流传着,提醒着人们,在这片黑土地上,有些禁忌,永远不能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