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那以后,李老栓每天都往老井台跑,有时带个馒头,有时拿双布鞋,全往井里送。

奇怪的是,不管啥东西,只要用井绳吊着放下去,再提上来时准是空的,像是真被什么东西“接”

走了。

屯子里的人都说李老栓被鬼缠上了,没人敢再靠近老井。

连新井的水,都有人说带着股怪味,宁愿多走二里地去邻村打水。

这天夜里,下起了暴雨。

雷声“轰隆隆”

地滚过天际,闪电把老井台照得如同白昼。

李根柱被雷声惊醒,现爹没在炕上,心里咯噔一下,抄起油灯就往老井台跑。

雨幕里,老井台旁站着个瘦小的黑影,正往井里扔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是李老栓,他怀里抱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正一碗碗地往井里倒水。

“爹!

你疯了!

这大雨天的!”

李根柱冲过去想拉他。

李老栓却甩开他的手,指着井口:“你看,二孩在招手呢……他说井底下漏了,水不够喝……”

李根柱往井口看,只有黑漆漆的洞,啥也没有。

可闪电亮起时,他仿佛看见井壁上趴着个白乎乎的东西,长遮着脸,正对着他们笑。

“爹!

那不是二弟!

是邪祟!”

李根柱吓得魂都飞了,死死拽着爹往回拖。

李老栓却像着了魔,拼命往井台挣:“放开我!

二孩等着我呢!”

拉扯间,李老栓脚下一滑,竟朝着井口倒去。

李根柱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井里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像是有只手在底下拉李老栓,父子俩顿时被拽得往前趔趄。

“妈呀!”

李根柱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往后拽。

就在这时,他看见爹的脚边,不知啥时候多了根水草,绿油油的,正顺着爹的裤腿往上缠,草叶上还沾着湿漉漉的泥——那是十年前李二小子掉井时,身上缠着的水草!

“滚开!”

李根柱想起屯里老萨满说过,对付水里的邪祟要用阳气,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水草上。

水草顿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了井里。

井里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股拉扯的力量也消失了。

李根柱趁机把爹拽离井台,拖回了家。

李老栓了场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就忘了老井的事,也不再念叨二小子,只是偶尔会对着空院子呆。

李根柱却没忘。

他知道,那井里的东西不是二弟,是借了二弟模样的水祟,想把爹拖下去当替身。

他找了屯里的老萨满,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老萨满听完,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块晒干的狼心:“这井里的水祟吸了十年的怨气,早就成了气候。

要想镇住它,得用‘阳物’压着。

这狼心是山里的烈物,阳气重,你把它埋在井台底下,再用七根桃木钉围着井栏钉一圈,能保十年平安。”

“十年之后呢?”

李根柱问。

老萨满叹了口气:“十年之后,就看天意了。

这水祟跟你家结了怨,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李根柱按照老萨满的嘱咐,趁夜把狼心埋在老井台底下,又在石栏周围钉了七根桃木钉。

钉最后一根时,井里传来“咕嘟”

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叹气。

从那以后,老井果然安静了,阴雨天再也没传出过哭声,井里也不再冒出怪东西。

李根柱还在井台上盖了间小棚子,锁上了门,谁也不让靠近。

李老栓活到七十八岁去世,临终前拉着李根柱的手,忽然说:“那天……我真看见二孩了,他在井底下冲我笑呢……”

李根柱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有些事,或许糊涂着,比清醒更安心。

后来,屯子通了自来水,新井也没人用了,老井台更是荒草丛生。

只有李根柱,每年清明都会去老井台看看,给那七根桃木钉刷层桐油,再往井里扔个馒头——不管底下是啥,他总觉得,该给点念想。

有一年大旱,自来水断了,新井也见了底。

有人提议把老井打开,李根柱没同意,只是守在井台边,守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里,天降大雨,旱情解了,有人说,看见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