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火里的执念(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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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过青花料,在泥坯上画起来,笔触比刚才稳了许多,梅花的枝干遒劲,花瓣上还点了点留白,像是沾着雪。

老马添了柴,用窑泥把窑膛的裂缝糊好。

不知何时,雨停了,月光从窑口照进来,落在泥坯上,竟泛出淡淡的青光。

他听见泥坯在火里“滋滋”

作响,像是有生命在苏醒。

天快亮时,窑膛里传出“咔”

的一声轻响,是瓷坯开片的声音。

身影站起身,对着老马鞠了一躬:“马大哥,谢谢你。

我听见爹喊我了,我要走了。”

她的身影渐渐淡了,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那只正在冷却的梅瓶里。

老马把梅瓶从余烬里抱出来,瓶身上的梅花烧得恰到好处,青中泛紫,紫中带蓝,正是窑工们梦寐以求的“霁蓝”

瓶底没有人脸,只有个小小的“莲”

字,像是她自己刻上去的。

柱子在窑外等了一夜,看见老马抱着梅瓶出来,赶紧迎上去:“马叔,这瓶……”

“是好瓷。”

老马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窑灰,“是莲丫头烧给她爹的。”

后来,老马把那只霁蓝梅瓶捐给了县里的博物馆。

专家说,这是失传多年的“雨过天青”

釉色,价值连城。

可老马总说,这瓶里住着个等爹的丫头,夜深人静时,能听见里面传来画画的“沙沙”

声。

古窑厂的龙窑没再修复,老马在窑口种了圈梅花。

每年花开时,远远望去,像是窑壁上的梅花活了过来,在春风里轻轻摇曳。

有人说,看见个梳羊角辫的小姑娘,在梅树下捡花瓣,捡满一篮就往窑里跑,像是要把花瓣撒进窑火里,烧出更美的瓷。

黑土地上的雨,年复一年地滋润着古窑厂,也滋润着那圈梅花。

那些藏在,终究在某个清晨,化作温润的釉色,裹住了等待的时光。

而古窑厂的故事,就像那只霁蓝梅瓶,在岁月里沉淀,美得纯粹,也美得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