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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他就被按在雪地里。

执刑的侍卫说,这是贵人的意思——“既然生着这样的脸,就该付出代价”

少年阿影不懂,为何一张相似的脸,在贵人身上是金尊玉贵,在自己身上就成了僭越的死罪。

冰碴子混着血水黏在睫毛上时,阿影被按在雪里揍了一顿,又被命令跪在那里。

第三日正午,雪停了,但寒意更甚。

阿影跪在雪地里的身影已经摇摇欲坠,干裂的嘴唇泛着青紫,睫毛上凝结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路过的仆役们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地指指点点。

只有,一双织金蟒纹靴踏碎积雪,停在阿影眼前。

靴面上金线绣着的蟠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刺得阿影眯起了眼。

“喂。”

十五岁的贺邢蹲下身来,大氅的貂毛领扫过阿影冻僵的手指。

少年俊朗的面容带着玩味的笑意,伸手拂去阿影睫毛上的冰霜,

“啧,你和旭荟长得真像,说说,犯了什么错要被这样罚?”

阿影的喉咙干得不出声音,只能轻轻摇头。

雪粒从他间簌簌落下,在阳光下像撒了一头细碎的泪。

“哦?”

少年贺邢挑眉,忽然凑近了些,

“那就是没犯错?”

他转头对身后的侍卫笑道,

“有意思,在我剑阁的地界,居然有人敢随意处置我剑阁的人。”

阿影呆住了。

少阁主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拂在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度。

这一瞬间,阿影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阁主是想要救自己。

“起来吧。”

贺邢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用脚尖点了点阿影的膝盖,

“旭荟那边我去说,这事是他理亏,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可阿影的双腿早已失去知觉,膝盖仿佛长在了雪地里。

他试着挪动,却只能无力地晃了晃身子。

“啧。”

少年贺邢突然俯身,一把扣住阿影的手腕。

少阁主温热的手掌像烙铁般灼人,阿影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就被拽了起来。

“喂,你站好。”

贺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阿影踉跄着站稳,这才现少阁主的手仍牢牢扶着他的肘部,源源不断地传来暖意。

“站稳。”

贺邢松开手的瞬间,忽然蹙眉,他偏头打量眼前这个雪人般的影卫,忽地打了个响指。

身后侍卫立即捧着鎏金食盒上前。

盒盖掀开的刹那,浓郁的药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一盏琥珀色的参汤在雪光映照下泛着金芒。

“这是父亲非要给那病秧子的。”

贺邢用银匙搅了搅汤,忽然恶劣地勾起嘴角,

“不过么,我倒是觉得,不如喂狗。”

说罢将汤盏往侍卫手里一塞,“赏这个影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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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影冻僵的手指根本捧不住瓷盏。

那侍卫是个中年女子,在贺邢好整以暇的注视下,面无表情地喂阿影喝这比阿影金贵千万倍的汤。

“咳咳咳——”

阿影被呛得眼角泛红,却不敢漏出一滴。

≈nbsp;汤里百年老参的苦味混着蜜枣的甜,是他这辈子尝过最奢侈的味道。

“咳咳……”

阿影慌忙用袖子擦拭嘴角时,贺邢已经转身离去,走向旭公子那屋子里。

玄色大氅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像把利剑划破纯白。

少阁主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仿佛方才的施舍,不过是漫不经心弹落肩头一片雪花,不值一提,而阿影也确实是个卑贱到不值一提的人。

阿影望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喉间的参汤烧得心口疼。

站在落雪中,阿影看着贺邢的身影没入暖阁的朱红门扉。

雕花窗棂透出的烛火忽然剧烈摇晃,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邢哥哥,我的参汤呢?”

旭公子带着哭腔的质问刺破寂静,

“那是贺伯伯特意给我做的!”

“谁说是特意给你做的。”

贺邢的声音混着恶劣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