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隐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仿佛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
“臣对自已的命还是很看重的,就让人打了些钢板,塞在胸口、手臂、大腿这些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再次在自已胸膛上随意地拍了拍。
“砰!砰!”
一声声沉闷而清晰的金属撞击声,再次在寂静的亭中骤然响起,显得格外突兀。
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二皇子端着茶杯的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了。太子那张素来挂着温和笑意的脸,也僵硬了一瞬。
就连一直低眉顺眼的范贤,都忍不住抬眼,看向自已这位兄长,眼神里满是匪夷所思。
穿钢板?这借口亏他想得出来!
“陛下,臣这身穿钢板入宫,应该不算违禁吧?”
范隐一脸认真地询问,那神态,仿佛真的在担心自已触犯了宫规。
这番说辞,自然是他刚刚才在脑中编好的。
可他这副坦然自若的做派,配上那声货真价实的金属撞击声,却让众人不由自主地信了几分。
庆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范隐,亭中的气压,似乎随着他的沉默一寸寸降低。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原则上,有事。”
顿了顿,他又吐出五个字。
“但朕,赦你无罪。”
范隐立刻拱手,动作流畅,不见丝毫迟疑。
“多谢陛下。”
庆皇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你一个高阶武者,居然这么怕死?”
这个问题,问得直接,甚至带着几分嘲弄。
范隐立刻挺直了腰杆,义正言辞地反驳。
“陛下,此言差矣。我这叫求生欲强,和怕死有本质区别。”
“我只是想为自已的小命,负点责任。”
他的语气无比诚恳,仿佛在阐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但只要陛下您有需求,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臣也绝不眨一下眼睛。”
“您看,这次出使北奇的差事,臣不就是眼都没眨一下就接了吗?”
庆皇听完,竟是点了点头,嘴角似乎还牵起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嗯,言之有理。”
“求生欲强点好,否则以你这跳脱的性子,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他挥了挥手,像是有些不耐,又像是真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行了,继续说吧。”
那股无形的压力,悄然散去。
范隐这才松弛下来,继续往下说。
“当时臣中了燕统领一箭,虽然垫着钢板没死,但还是被那巨大的力道给震晕了过去。”
“昏迷前,臣还以为燕统领是来保护我的,只是不小心射偏了,心里还挺感动的。”
“可等我醒来后,听旁人说,燕统领就是来杀我的。但当时情况复杂,燕统领和上衫虎不知为何起了冲突,两人火并,最后,燕统领就死在了上衫虎的长枪之下。”
他三言两语,将一个惊心动魄的生死局,说得如同街边听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