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做的所有事,都不是为了老二,而是为了你父皇。”
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落地,在太子心中敲响。
“你父皇的内帑出了天大的窟窿,他身为臣子,知道了,自然要上报。”
“更何况,他弟弟范贤马上就要接手内帑,这个黑锅,他范家不能背。”
“所以,这个雷,他必须在范贤接手前就亲手引爆。”
“如此一来,就算内帑日后依旧亏空,也与他范家兄弟再无干系。”
“所以,他必须报上来。”
“至于他给老二找活路,更是因为他看透了你父皇的心思。”
皇后的目光穿透层层纱幔,仿佛看到了遥远的御书房。
“你方才说,你父皇听到内帑走私之事时,并无惊讶,直到听闻是李芸瑞和老二所为,才龙颜震怒。”
“这便说明,你父皇早就知道内帑有问题,甚至知道走私的存在。”
“但他不知道,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做这件事的,是他的妹妹和亲儿子。”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皇子。皇室之人行此龌龊之事,传出去,丢的是你父皇的脸,损的是整个李氏皇族的声名。”
“你父皇最看重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太子下意识地点头,父皇对皇室颜面的看重,已经到了近乎偏执的地步。他再清楚不过。
皇后接着说,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所以,范隐才要帮老二找那条活路。”
“那条活路,不仅仅是给老二的,更是给你父皇找的台阶,是修补皇室名声最好的法子。”
“范隐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站在你或者老二的队里。”
“他一直都站在你父皇那边。”
“你父皇不是早就说过了么?”
“范隐要做一把刀,一把绝世的利刃。你父皇要亲自将他磨得锋利些,以后,再交到你或者老二的手里。”
“你父皇,早就给你们兄弟二人,定下了他的位置。”
听完皇后这一番抽丝剥茧、鞭辟入里的分析,太子心中那团纠结许久的郁结与担忧,如同被一道利剑劈开的浓雾,豁然消散。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口气吐出,仿佛带走了所有的不安。
“原来如此。”
他喃喃自语,眼中重新亮起了光。
“母后一番话,让儿臣茅塞顿开。”
皇后终于将那杯酒端起,却没有饮下,只是看着杯中自已的倒影,目光变得深远。
“不过,范隐此人……”
“你应该尽力拉拢。若能将此人收为已用,你的太子之位,将固若金汤。”
“也不必羡慕老二得了一篇能留名千古的文章。”
“若将来你即位,有此人辅佐,成为流芳百世的一代圣明贤君,亦非难事。”
太子眼中重新燃起光芒,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
皇后突然语气一变,从宽大的衣袍下,拿出一卷卷画轴,将其丢在地上,卷轴散开,上面是一个个没有脸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