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隐的眼神猛地扫了过来。
那道目光如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入贺宗伟的骨髓。
贺宗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已经弯曲过半的膝盖,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他整个人,就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停在了那里。
范隐一把将他提起。
那只手看似随意地搭在他的手臂上,却蕴含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那半跪不跪的尴尬姿势硬生生拉直。
贺宗伟双脚落地,还有些站立不稳。
下一刻,一条手臂便揽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向旁边带去。
动作亲昵得像是相识多年的兄弟。
“不过,在那之前。”
范隐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
“我有事问你。”
贺宗伟的身子僵着,歪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身旁这张年轻却深不可测的脸。
“义父请问,孩儿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范隐点了点头。
“你以前是什么样,我不知道。”
“但如今,你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这对吧。”
这句话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贺宗伟刚刚升起的些许希望。
他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
心中有千百句辩解的话想要涌出,但在范隐那平静无波的注视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事实如此。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范隐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又问道。
“如今,你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即使趋炎附势,蝇营狗苟,给人下跪,给人当狗。”
“对吧?”
屈辱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贺宗伟的脸颊涨得通红,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几分。
他不想承认。
可是,他刚刚就是这么做的。
他再次点了点头,幅度比上一次更小,头也垂得更低。
“很好,很有精神。”
范隐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很有自知之明。”
他揽着贺宗伟脖子的手臂,甚至还亲热地拍了拍。
“那我再问你。”
“你为什么要趋炎附势,蝇营狗苟,给人下跪,给人当狗?”
贺宗伟想了想,用一种近乎自嘲的语气说道。
“因为孩儿出身寒微,是义父所说的没钱、没关系、没背景的三无人员。”
范隐摇了摇头。
“这倒没错,但这是原因。”
“我问的是目的。”
“是为了什么?”
目的?
贺宗伟愣住了。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他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种求生的本能。
但在范隐的逼问下,他不得不去深思,去剖析自己那颗早已被世俗尘埃蒙蔽的内心。
一个念头,如同拨开云雾的日光,猛地照亮了他的脑海。
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孩儿如今趋炎附势,蝇营狗苟,给人下跪,给人当狗。”
“正是为了以后,不再趋炎附势,不再蝇营狗苟,不再给人下跪,不再给人当狗。”
范隐再次向贺宗伟竖起大拇指。
“很好,很有精神。”
“目标明确。”
他话锋一转。
“但你以为往上爬,爬到更高的位置,就不用再趋炎附势,不用蝇营狗苟,不用给人下跪,不用给人当狗了吗?”
贺宗伟刚刚亮起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自然不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即使往上爬,也还有位置更高的人。”
“嗯,孺子可教也。”
范隐点点头。
“所以,我们就需要一个更高层次的目的。”
贺宗伟眼中露出浓浓的疑惑。
“更高层次的目的?”
“那是什么?”
范隐松开了揽着他的手,转而面对着他。
“你知道的啊。”
贺宗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