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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史禅立，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在狭小的棚子里来回踱步。

“还翻修什么贡院？还搬什么破砖？”

“我们马上去给范贤大人抄书！”

他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同样有些发懵的范贤。

“当然，范兄也一起去！”

候计长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

“范兄你也姓范，说不定到了那里，范贤大人看在是本家的份上，会对你另眼相看呢！”

范贤扯了扯嘴角，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好的。”

【这事儿，百分之百是范隐搞的鬼。】

【淡泊杂货铺，范四哲那个贪财鬼，打死他都不会干这种赔本买卖。】

【可范隐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想肃清科举，还天下学子一个公道吗？】

【怎么转头就自已开后门，给我招揽门生故吏了？】

【难道……他是觉得打不过，就选择加入了？】

范贤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侯计长可没空理会他的胡思乱想，他走到棚子口，又探头回来，对着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此事，千万保密！”

“我瞧着，这事儿知道的人还不多，咱们得抢占先机！”

说完，他便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那脚步轻快得仿佛能飞起来。

“杨兄！成家林！别搬了！天大的好事来了！”

棚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被侯计长一番操作彻底搞懵的两个人。

范贤还在消化大哥范隐这波骚操作的深层含义。

旁边的史禅立，则是疑惑。

“侯兄为何如此笃定，范贤大人要借抄书的工作，收门生？”

片刻后，贡院外。

侯计长几乎是小跑着，带着杨万理和成家林，在喧闹的人群中穿行。

他四下张望着，很快就在不远处一个简陋的饭食摊子前，看到了正对着这边招手的史禅立。

侯计长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怎么还在这里？”

他一开口，声音里就带着一股压不住的焦急。

“不是说好了，马上去淡泊杂货铺吗？”

史禅立指了指摊子里的空位。

“范兄说，这都到晌午了。”

“不如先吃了午饭，再去也不迟。”

“还说这顿他请了。”

侯计长一听这话，急得差点跳起来。

“还吃什么午饭？”

“这等天大的机缘，晚去一刻，就少一分被范贤大人选中的机会！”

他压低了声音，但那股亢奋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可是范贤大人亲自设下的活计，借抄书招揽门生，这消息如今还没传开，咱们必须抢占先机！”

杨万理却伸手，不紧不慢地拉住了他。

“侯兄，你急什么？”

侯计长一把甩开他的手。

“我能不急吗？”

杨万理看着他，神色平静，声音里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力量。

“首先，范贤大人设下那高薪的抄书工作，是不是真的为了挑选门生，我们谁也不能确定。”

“万一，范大人只是心怀仁善，可怜我们这些寒门学子，才特意为之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侯计长那张涨红的脸。

“退一万步说，就算范大人真的要借此机会挑选门生。”

“那他要选的，也必然是腹有诗书、品性端正的有才之士。”

“难道会因为谁先到，就选谁吗？”

侯计长被他这番话噎了一下，气势顿时弱了三分。

“理是这么个理。”

“但……”

杨万理没给他“但是”的机会，直接将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了，既然你也认同，就先坐下吃饭。”

“之前你不是还告诫我，读书人若想将来做出一番事业，就得先想着如何活下去吗？”

杨万理说着，便不由分说地将候计长按在了长凳上。

侯计长还想挣扎。

“这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