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在郭大人今日这么配合,有问必答的份上。”
范贤走到棚子口,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范某,给郭大人一个机会。”
“请郭大人,好自为之吧。”
话音落下,范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棚外刺眼的阳光里。
只留下郭争一人,呆坐在原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着蒲扇的手,青筋暴起。
棚子里,彻底安静下来。
阳光从棚外斜射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刺眼的光带,光带里,无数尘埃正在无声翻滚。
范贤最后那句话,一遍遍在他脑中回响。
“请郭大人,好自为之吧。”
那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郭争的脸色阴沉,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我输了。】
【从范贤烧掉那本名册开始,我就已经输了。】
【我自以为摸透了朝堂的规矩,却忘了,还有范隐那种人。】
【他们这种人,从来不按规矩出牌。】
【范贤自然不遑多让。】
【范贤这一把火,烧掉了我所有的算计,也烧掉了我最后的退路。】
郭争缓缓抬起手,擦去脸上的冷汗,掌心一片冰凉。
【范贤不是在开玩笑。】
【若是此事真的捅了出去,以范贤如今在士林中的声望,天下学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到那时,陛下为了平息众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郭争。】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郭争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惧,渐渐化为一片狠厉。
他猛地站起身,在棚子里来回踱步,脑中飞速思索着对策。
【范府势大,惹不起。】
【范隐手握监察院,心狠手辣。】
【范贤是诗仙下凡,圣眷正浓。】
【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必须找个帮手。】
【一个同样恨范家兄弟入骨,又有足够分量与范府抗衡的帮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二皇子!】
郭争的脚步猛地顿住。
【对了,二皇子李承择。】
【被范隐坑的要自筹粮草赈灾。】
【二皇子应该恨透了范贤兄弟。】
【而我的一些把柄也二皇子手里。】
【虽然是把柄,但换个角度想,这也是一种联系。】
【一种能和二皇子合作的联系。】
郭争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
【范贤,范隐。】
【你们想让我死,那我就拉着二皇子,跟你们斗到底。】
【让你们狗咬狗。】
【我郭争,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手中的蒲扇。
脸上的阴沉与惊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那副老谋深算的平静。
他整了整衣冠,迈步走出了棚子。
外面的阳光依旧刺眼,喧嚣依旧震天。
但在郭争眼中,一切都不同了。
……
贡院外,那个简陋的饭食摊子前。
范贤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史禅立眼尖,第一个看到了他,连忙招手。
“范兄,这里!”
范贤走了过来,看到桌上那四个干干净净的空碗,笑了一下。
“都吃好了?”
杨万理点了点头。
“吃好了。”
侯计长也站起身,热情地招呼。
“范兄快坐。”
范贤对着摊主喊道。
“老板,结账。”
系着油污围裙的汉子快步跑来,脸上满是热情的笑。
“好嘞!四碗素面,一共二十文钱。”
范贤掏钱的手顿了一下。
他看向那四个空碗,又看了看眼前这几个面带拘谨的读书人。
“就四碗素面?”
史禅立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