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院子里便响起了哐当作响的动静，扰人清梦。

范隐被吵醒，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他顺着楼梯从二楼下来，大堂里却空无一人。

唯有中间的八仙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满了各式早点，热气腾腾。

豆浆、油条、包子、蒸饺，种类齐全得像是把半个定江城的早点摊都搬了过来。

【昨天早上可没这待遇。】

范隐走到桌边，正疑惑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门外传来。

范四哲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

“呦，大哥，你也起这么早！”

范四哲看见范隐，热情地打着招呼。

范隐拿起一个包子，“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

范四哲嘿嘿一笑，将食盒放在桌上，“大哥，你睡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

他一边说，一边从食盒里又端出几样精致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摆好。

范隐咬了一口包子，“若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你怎么会起这么早？”

“在家里时，姨娘派人叫你三遍都未必能把你从床上拖起来。”

“来定江城的路上，有好几次还是我直接把你扛上马车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还主动出门买早点？”

范四哲只是笑着，并不答话，脸上是掩不住的亢奋。

“他昨晚一整晚都没睡。”

一道懒洋洋的腔调从楼梯处传来。

范贤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范隐看向范四哲，果然见他眼下挂着一圈淡淡的青黑色。

“一宿没睡？干什么了？”

范贤走到桌边坐下，拿起一根油条啃了一口，“昨天，我不是带他去接手明家的那些产业了么。”

“回来之后，他就跟魔怔了一样，算了一整夜的账。”

范隐又看向范四哲，“我可没告诉你那些新技术的细节，你连成本和定价都不知道，怎么算出来能挣多少？”

范四哲激动地一拍桌子，“我没算咱们将来的产业！”

“我算的是，咱们这次白得了那些地和人，就算把该补的钱都补上，咱们还能挣多少！”

范隐来了兴趣，“哦？那算出来还能挣多少？”

范四哲合上食盒的盖子，掰着手指，整个人都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那些地，足足有上千亩，都是上好的水田！按市价，怎么也值个五六万两！明家趁火打劫，总共才花了一万两不到！”

“咱们就算按现在的市价把差价补给那些灾民，里外里一折腾，这地，等于白送！还能净赚个万儿八千两的跑腿费！”

“还有那些工人！足足上千号人！有经验的工匠，有把子力气的壮劳力！明家签的都是死契，一个月才给百十文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

“咱们就算按定江城正常的工钱给，一个月三两银子，一年下来，光人工成本就要多支出好几万两……”

范四哲说到这里，脸上的兴奋突然凝固了，转而变成了一副肉痛的模样。

“大哥啊……这么一算，咱们每天都在净亏钱啊！”

他一把抓住范隐的胳膊，急切地摇晃着。

“你说的那些设备呢？怎么还没运来？晚一天开工，咱们就多亏一天的钱啊！”

范隐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昨天就已经送到了。”

“昨天就送到了？”范四哲的音量陡然拔高，满是惊喜。

“是啊。”

“太好了！大哥你怎么不早说啊！那岂不是说，咱们今天就能开工了？”

范隐放下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多了。”

“设备要安装，工人要培训，没个三五天，根本转不起来。”

范四哲急得原地打转，“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急啊！”

“能早一天开工，就能少亏一天的钱！”

他凑到范隐面前，搓着手，满眼都是渴望。

“大哥，咱们赶紧去搬设备吧，马上就开工！”

“不急，先吃饭。”范隐指了指满桌的早点，“这可是你辛辛苦苦买回来的。”

就在这时，范偌偌也从楼上下来了。

她看到大堂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