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明白。”
说完,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转身去监督书吏们的工作,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公房里,只剩下范隐和陈平平。
范隐走到一张堆满卷宗的书架旁,随手拿起一卷,漫不经心地翻着。
“两千万两。”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院长,您可真是看得起我们兄弟。”
陈平平操控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也抬头看着那满架的故纸堆,眼神悠远。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
“她能从无到有,创造出偌大的内帑,聚敛起富可敌国的财富。”
陈平平转过头,看着范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们是她的儿子。”
“区区两千万两的亏空,很多吗?”
范隐将手里的卷宗放回原处,转过身,迎上陈平平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变得自信而张扬。
“多倒是不多。”
“就是想把这钱一笔一笔挣回来,有点麻烦。”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不过,要说填上这个窟窿嘛……”
“还真不是问题。”
陈平平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对了。”
“范贤那小子,大婚在即,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我还以为,他会来监察院找我,把他那些账册都搬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呢。”
范隐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他倒是想来。”
“可惜,他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
范隐绘声绘色地,将今天在范府小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学给了陈平平听。
从那堆积如山的华服,到柳汝雨和范偌偌那疲惫又执着的眼神,再到他那个可怜的弟弟,是如何被当成木偶一样摆弄,最后又是如何发出绝望的哀嚎。
陈平平静静地听着,那张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的、纯粹的笑意。
等范隐说完,他终于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安静的公房里回荡着,驱散了几分卷宗带来的沉重,多了一丝属于寻常人家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