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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也顾不上那刺骨的冰凉和不干不净, 强烈的干渴烧灼着他的喉管和意识。他艰难地动了动脖子,就着小二的手,嘴唇迫不及待地贴上碗沿,咕咚咕咚如同濒死的鱼拼命吸气般,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冰凉但清冽的水流划过焦灼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冲刷着口中的血腥和尘土,才感觉僵硬干涸的身体内部似乎被滋润了少许,勉强活过来一点。 水流呛得他咳嗽起来,牵动全身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每一次尝试挪动身体都引发全身伤口的强烈抗议。全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 如同被反复敲打后勉强拼合的木偶,相互摩擦、撞击着发出无声的呻吟。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 酸胀、撕裂、如同被重锤砸过般无力。连试图蜷曲一下脚趾都带来钻心的抽痛和冰冷的麻木感。
“慢点慢点!大佬您可慢点!”熊霸天下赶紧伸手扶他。 他那双布满老茧、同样带着伤痕的大手粗糙而有力,小心翼翼地托住清风无力的后背和臂膀,帮助他一点点地、极其困难地从冰冷的地面上支撑起上半身。每一次用力的角度和幅度都经过精心控制,生怕再次触动那些恐怖的伤口。
这一动,清风才猛地感觉到怀里沉甸甸的,冰冷僵硬的东西还在!他心中猛地一惊,像是被无形的冰锥刺中!他艰难地低头。
黎瓷。
她还被他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半抱着, 她的肩膀无力地枕在他受伤稍轻的那边胸口下方,头偏向一侧,半张脸埋在他沾满血污和泥土气息的衣襟里。身体蜷缩着,像一只在严寒中冻僵的小兽。头靠在他没受伤的那边胸口, 冰冷的发丝凌乱地黏在他汗湿(但更多是冰冷)的皮肤上。
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如同一张揉皱后又平铺开、失去所有血色的纸,在黯淡的光线下泛着灰青的死气。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干裂起皮,像是覆盖了一层白色的霜花。长长的睫毛覆盖着,像两把小扇子,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 一动不动。 呼吸微弱得连胸口的起伏都几乎难以察觉。
她身上裹满了脏兮兮,硬邦邦的破布条子。 粗麻、厚棉、沾着黑灰和不明污渍的各种布条层层叠叠地缠绕包裹着她的身体,尤其是受伤的右腿,裹得格外臃肿。布条因为之前的冰冻和水渍,凝结在一起,像个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木乃伊, 散发着陈年的尘埃气味和挥之不去的寒意。
而他那只冻伤,被灼伤又冻伤,此刻缠着同样破布条、只露出几根紫青色僵硬手指的手,正死死地,以一种近乎痉挛的力道,抓着她那条同样裹满布条、僵硬冰冷的右腿小腿。 五指紧扣着那被厚布包裹的腿骨轮廓,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那是他意识沉沦前抓住的唯一锚点,即便昏迷中也未松开,承载着他最后的本能守护。
腿还在。
这几乎是清风意识深处最直接、最原始的本能反应。经历了那场恐怖的冰寒侵袭和爆炸,看到黎瓷那青灰冰冷的腿,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带着巨大失而复得的庆幸和疲惫的确认。紧绷的、近乎崩溃的心弦,似乎因为这无言的确认而微弱地松弛了一丝。
“黎瓷...她...”清风声音发紧, 刚被冰水稍稍润泽过的喉咙再次干涩得像要冒烟,话语如同生锈的链条艰涩地挤出。手指下意识地收紧,想从那僵硬的布条包裹中感受到一丝生命的脉动。他试图将另一只稍微能动、同样缠着脏布条的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移向黎瓷的鼻下。 手臂如同灌了沉重的铅块,每一次移动都异常艰难。
指尖触碰到的布条冰冷僵硬, 粗糙的纤维带着冰柜深处般的寒气。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一股更深的恐慌攫住了他。
“黎瓷姐还...还有气儿!” 小二像是看出了他恐惧的源头,赶紧抢着回答,脸上带着后怕,声音急促而肯定。 “虽然...虽然很弱,但确实有!”他用力强调着,试图驱散清风的绝望。
“就是...就是一直没醒!那条腿...太吓人了!” 小二咽了口唾沫,眼神惊恐地瞟向黎瓷裹得臃肿、僵直的右腿。“我们拼了命地裹了十几层布,还是冷得跟冰坨子似的!比冬天的地窖还渗人!手指头碰到都发僵!我们...我们试了火烤,可刚烤热乎点,还没完全暖透呢,那见鬼的寒气又跟活过来一样‘嗖’地从里面钻出来!一层层布冻得像铁板,根本暖不住!” 他的声音里充满挫败和面对未知力量的惊惧。
清风没说话,甚至没有抬头看小二, 他的所有心神都集中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