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焦黑碳化的末端,在距离洞口约莫一掌宽的泥地上,手腕稳定地划动,刻下了一个清晰而规整的圆圈。线条深入泥土,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随即她直起身,随意地拍了拍沾了些许焦灰和尘土的手指,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性:“绕着走。别踩这圈。”
清风的目光在那道焦黑的圆圈和深不见底的黑洞之间扫过,重重地点了下头:“明白。”他抬起眼,视线掠过黎瓷被枝叶间斑驳光影勾勒得有些朦胧却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忍了又忍,还是将盘旋在心头一夜的疑问抛了出来:“昨晚…那穿灰袍的混账,明明最后已经占了上风,他箱子里那鬼东西躁动得都快炸了,为什么…他没顺势强行打开?反而像是…认栽了?走了?”这不合常理,那灰袍人展现出的诡异力量和目的性,绝不该如此虎头蛇尾。
黎瓷的目光依旧胶着在那个吞噬光线的黑洞上,闻言,长长的眼睫几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仿佛蝶翼掠过冰面。她的声音依旧清淡,却像是一块投入深井的石子,砸出清晰的回音:“牌子看着。”
“牌子…看着?”清风猛地一愣,下意识地扭过头,目光投向村口那块巍然矗立、在晨光中流淌着暗蓝色星辉的巨大铁牌。短暂的困惑之后,某种豁然开朗的明悟和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同时击中了他!是了!那块由星辰铁铸就、刻着他们名号、吸纳了不知名力量、甚至隐隐有着自己“呼吸”的牌子!它并非死物!它在那一刻,或许真的…“看”着!一种混合着如释重负、离奇荒诞和一丝微弱依赖感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让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唏嘘和奇异的感慨:“哈哈…原来如此…操…好!算这破牌子…还有点良心!知道…知道护主?!”
他正笑着,胸腔的震动还未平息——
嗡!滋滋…
怀里那个被他紧紧揣在胸口内袋、贴肉藏着的小铁盒,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颤!紧接着,内部传来一阵极其密集、高频、疯狂的撞击声!那不是之前感受到的缓慢游移或试探性的蠕动,而更像是几只被彻底激怒、恐惧到极致或是兴奋到癫狂的活物,正用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地疯狂撞击着金属内壁!那撞击的力度和频率透过盒壁、透过衣物,清晰地传递到他的皮肤、他的骨骼,甚至震得他心口发麻!仿佛下一瞬,那单薄的铁皮就要被从内部硬生生撞裂、撕开!
清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死,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他手下意识地将那个躁动不安的盒子死死按在胸口,用尽了全身力气,几乎要将它按进自己的肋骨之间!冰冷的金属棱角硌得生疼,他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黎瓷的目光瞬间如鹰隼般扫射过来,精准地落在他紧捂着的、剧烈颤动的胸口,以及那只仿佛装有活火山的小铁盒上。她眼神里那一线始终冰封的寒意骤然浮现、凝聚、暴涨,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寒冬深夜刮过冰原的风,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警告:“遮严实点。别让它‘看见’那个洞。”
她的重音,清晰地落在了“看见”两个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