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着唯一能带来安全感的咒语。
老槐树繁茂的树冠不知何时已停止了摆动,夜风彻底停歇。投落在地上的斑驳树影凝固不动,如同墨汁泼就的图案。铁牌深刻痕槽中,那些银色星点的流淌速度变得极其缓慢,仿佛也随着这万籁俱寂的深夜一同陷入了沉眠,光芒微弱而凝滞。
客栈内,黎瓷静坐在窗下的阴影里,身体放松,一条腿的裤腿卷至膝盖,露出的小腿上,那块温热的金疤黯淡无光。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疤痕边缘,闭着双眼,呼吸悠长平稳,仿佛已进入深沉的冥想。清风则背靠着紧闭的房门,坐在冰凉的地面上,后脑勺抵着门板,眼睛一眨不眨,如同最忠诚的守卫,死死盯着门楣上那尾在黑暗中几乎难以分辨的鸡毛小鱼。那尾用艳丽羽毛精心编织的小鱼,在极致的寂静和黑暗中,轮廓模糊,竟仿佛真的拥有了生命,成了一条悬浮在无尽深水中的、散发着微弱生灵气息的活物,给人一种奇异而隐秘的安定感。
“咚…”
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口诡异“箱子”发出的敲击声,再次隐隐约约地传来。比之前那次更加飘渺,更加微弱,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来自另一条完全不同的、未知的路径。
清风紧闭的眼皮懒洋洋地抬起一条缝,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跑得倒挺快…还挺会挑路。”
黎瓷依旧闭着眼,极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都没有丝毫睡意,如同蛰伏在巢穴中最警觉的猛兽,在万籁俱寂的黑暗中,保持着绝对的清醒和感知,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到来的下一次袭击。
时间在压抑的宁静中缓慢流淌,直到东方的天际透出第一抹模糊的灰白,稀释了浓重的夜色。老槐树最顶端的叶片被清晨最初的微风吹拂,轻轻摇曳了一下。村落最深处,第一声嘹亮而穿透力极强的公鸡打鸣声,顽强地钻出某处矮墙的墙根,打破了黎明前最后的沉寂。
河口公会值守夜班的人开始与清晨来接班的同伴进行交接,低沉的交谈声、压抑的哈欠声、以及带着倦意的笑骂声渐渐响起,驱散了黑夜带来的沉重。
星辰铁牌在逐渐变得清晰的晨光中,表面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层,触手微凉。那些深刻痕槽中的星点光芒收敛得更深,仿佛集体躲藏进了金属的最深处,不再轻易示人。
清风站起身,用力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全身的关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噼啪”声响。他扭了扭酸硬的脖子,低声骂了一句:“困死老子了…”
黎瓷也随之无声起身,将桌上那只空碗推开,走到门口,踮起脚尖,抬手将门楣上那尾安静悬挂了一夜的鸡毛小鱼取了下来。她看也没看,随手就递给了旁边的清风:“拿着。”
清风下意识地接过,入手是羽毛柔软而微凉的触感,他愣了两秒,低头看着掌心那尾编织精巧、却带着一丝黎瓷特有冰冷气息的小鱼,忽然笑了起来,顺手就将其插在了自己衣领的内侧,羽毛贴着颈侧的皮肤,带来一丝轻微的痒意:“行。算你给的贴身护符,辟邪。”
黎瓷不再多言,转身朝客栈外走去,声音平淡却目标明确:“去王老板后院。”
清风抬脚跟上:“走。”
两人刚迈出客栈门槛,王老板自己已经连滚带爬、几乎是哆嗦着跑了过来,一脸油光与疲惫,显然一夜未眠。他拼命在脸上挤出最谄媚的笑容,声音发颤:“大佬!黎瓷姐!后院…后院我连夜带人收拾干净了!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那…那后门的钥匙我现在就…就埋到三尺深的地里去!绝不再让任何人碰!”
清风斜睨了他一眼,语气嘲讽:“埋你脑袋里得了,更保险,一了百了。”
王老板脸一僵,所有话都被噎了回去,讪讪地不敢接话。
这时,燕刀也走了过来,将一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清风:“所有可疑人员的排查名单和记录都在这里。还有一个——”她压低了声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瘫软在地的王老板,“昨晚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公子,记录显示,他昨晚天黑后,也确实在王老板后院逗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
王老板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发出杀猪般的干嚎:“冤枉啊!天大的冤枉!我就是个开杂货铺卖点酒水赚点辛苦钱的!是他自己非要坐那儿!自己掏钱买的酒!我还能拦着客人不让喝酒吗?!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清风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打断他浮夸的表演:“少废话。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