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旧部(如房玄龄)、李建成余党(如魏征)、关陇军事集团(如李靖)、山东寒门士子(如马周)。太宗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像狩猎般设定了清晰的“驱赶”规则——触犯国法者(逆禽)严惩不贷,如处死受贿的皇叔李孝常;持不同政见者(前禽)包容接纳,如魏征上百次直谏仍受重用;循规蹈矩者(顺禽)量才施用,如普通小吏马周因一篇奏疏被破格提拔。《贞观政要》记载,他曾对侍臣说:“王者视四海如一家,封域之内,皆朕赤子。朕一一推心置其腹中,奈何宿卫之士亦加猜忌乎?”这种“邑人不诫”的胸襟,使得贞观年间人才流动率仅为后世宋代的三分之一,政治稳定性反而更高。正如王夫之在《读通鉴论》中评价:“太宗之兴,天下复安,由其能容也。”
反观隋炀帝杨广,堪称违背“三驱”之道的亡国典型。这位才华横溢的帝王似乎得了“捕猎癖”,总想把所有“猎物”一网打尽:对待知识分子,他先是置“秀才科”招揽人才,后又因“言过其实”将儒生于仲文等迫害致死;对待贵族集团,他剥夺关陇集团兵权,却又无法消化其残余势力;对待普通百姓,更是“驱天下以从欲,罄万物而自奉”(《隋书·炀帝纪》),最终三征高句丽耗尽民力,引发全国性叛乱。最讽刺的是,他在江都被缢死前还对着镜子感叹:“好头颈,谁当斫之?”(《资治通鉴》)至死未能明白,正是他“四面合围”的统治方式,断绝了自己最后的“逃生之路”。
这种正反案例在企业史上同样触目惊心。某曾经的手机巨头,在鼎盛时期既打压上游供应商(断绝后路),又封锁下游渠道商(堵塞左路),还围剿新兴竞争对手(阻断右路),结果短短三年市场份额从40%暴跌至3%,完美复刻了隋炀帝“失前禽”的悲剧。而华为“开放鸿蒙”生态的做法,则暗合“三驱”之道——允许友商使用自研系统(放生路),共享专利池(顺禽奖),聚焦核心技术(主攻正面),反而在制裁压力下实现逆势增长。历史反复证明:无论是治国还是经营,懂得“放手”比懂得“抓住”更需要智慧。
三、上六爻:社交界的“无首惨案”
1.1 哲学悖论
“比之无首,凶”这五个字,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精准剖开了人类社交关系的最深层病灶。清代李光地在《周易折中》中一针见血地指出:“比贵有首,如物必有首而后有条理。”这个“首”绝非简单的开端,而是承载着《周易》“元亨利贞”四德中“元”德的核心价值——元始、根本、统领。就像一株大树,根系(首)若不发达,枝叶(关系)再繁茂也是虚浮;一场社交,诚信根基若不牢固,表面再热闹终将分崩离析。
这个哲学悖论早在《中庸》就已被揭示:“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北宋周敦颐在《通书》中进一步阐释:“诚,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上六爻的“无首”,正是因为丢失了这个“诚”字根本,导致整个关系链从源头上就开始腐朽。
结语:比卦三爻的当代启示
从六四的柔顺从道,到九五的显比王道,再到上六的无首之凶,这比卦三爻就像一个完整的拼图,构成了比卦哲学体系。在当今社会,这种“比而不同”的智慧就像一把万能钥匙,既得保持独立人格(六四),又要追求共同价值(九五),更要警惕功利关系(上六)。就像张岱在《夜航船》里总结的“比之之道,在诚与正,不在巧与伪”,这跨越三千年的智慧,就像一盏明灯,依然是现代人安身立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