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光芒，视线细细描摹着泰迦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眼睛，以及那与泰罗相似的，蓬勃朝气的脸庞。

“......一点也不像我。”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很慢，甚至没有带上他惯有的讽刺腔调，反而透出一种近乎茫然的观察结论。

不像他，不像那个沉溺于混沌与虚无、周身萦绕着危险与不确定性的托雷基亚。这个少年，从外貌到气质，都更像是泰罗的翻版，是纯粹的光之战士。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客厅里漾开了无声的涟漪。

泰罗愣住了，他没想到托雷基亚会主动说出这样的话，而且是以这样一种......近乎平静，甚至带着点微妙失落的语气。

泰迦更是彻底僵住，他预想了托雷基亚可能会有的各种尖锐反应，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种近乎直白的，带着点困惑的“指认”。

这比他预想中的任何嘲讽都更让他心头一颤，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了上来，是松了口气（因为没有被恶言相向）？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不被对方认为“相似”而产生的细微失落？

伏井出K依旧面无表情，但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红凯抱着朝雾，觉得这气氛简直比面对魔王兽还要让人坐立不安。

伽古拉端着牛奶从厨房走出来，恰好听到这句，他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怎么？难道你还指望他长得跟你一样，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到处宣扬混沌？”

托雷基亚闻言终于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瞥向伽古拉，带着宿醉未醒的恹恹和一丝被冒犯的不爽。他没什么力气地回了一句，声音依旧带着沙哑，却恢复了几分带着刺的调调：

“......你头发才乱糟糟的。”

这话没什么杀伤力，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般的、维护自己形象的嘟囔。他甚至懒得去整理自己那确实称得上凌乱的长发，只是说完这句后，仿佛耗尽了刚刚聚集起来的那点精神气，又重新将身体陷回了沙发里。

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回归那副拒绝交流的状态时，他却极轻极轻地从唇齿间溢出一句近乎叹息的呢喃：

“挺好的......”

那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拂过，几乎要被厨房里煎蛋的滋滋声掩盖。

“.........像泰罗。”

最后三个字，他吐得格外模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释然，又像是某种尘埃落定后的淡淡怅惘。不像他，很好。像那个永远闪耀着、代表着光明和希望的太阳，很好。这或许.........才是这个孩子本该有的、最好的模样。

这句话，泰罗听见了。

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沙发上那个重新将自己封闭起来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而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暖意。

托雷基亚他.........是这么想的吗？

泰迦也隐约捕捉到了那模糊的尾音，他怔怔地看着托雷基亚，少年心中那因为“不被认为相似”而产生的一丝细微失落，忽然间就被一种更庞大、更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更不明白了。

伏井出K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端起面前伽古拉刚刚倒给他的水，轻轻抿了一口。

红凯看着这一幕，觉得手里的朝雾似乎都变得沉重了几分，这大人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

伽古拉挑了挑眉，对于托雷基亚这近乎认输般的低语，他倒是没再出言讽刺，只是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将牛奶放在桌上。

“行了，都别杵着了，”他打破沉默，语气带着不耐烦 “要吃早饭的自己找位置坐，不吃的就赶紧消失，别影响我女儿待会儿醒来用餐的气氛。”

伽古拉一声令下，打破了客厅里那凝滞又微妙的气氛。他没什么好气地补充道：“饭在厨房，自己动手，别指望我伺候。”

说完，他走到红凯面前，不由分说地将还在他怀里睡得香甜的朝雾“捞”了回来。小家伙被这突如其来的移动弄得不舒服，眉头皱了起来，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

伽古拉才不管这些，他用手指轻轻捏了捏女儿软乎乎的脸颊，又揉了揉，动作算不上温柔，但力度控制得刚好不会弄疼她。

“醒醒，小懒虫，太阳晒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