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锈迹太重,如何担得起兄的锋?嘿,我去时,必在丁公面前多说两句兄的‘识时务’……不,不,是‘敬重太师’。”他把“聪明”二字挂在脸上,挂得太满。
张辽在旁听着,目光斜斜落到他的嘴上,像看一枚自己系过又故意放松了的结。高顺不动,唯有呼吸深了一寸。
“李兄。”吕布笑,伸手重重拍了他肩一掌,那一拍正好让帐门外两名丁原的亲兵看得真切,“兄走好。回去替我于义父前尽个孝。我在营中,正整军法,等着与义父共成大事。”
他抬声,那“共成大事”四字,稳稳扬过营门,落在雪地里,像故意给耳朵听的。
李肃受用得紧,连连称是,抱刀抱匣,几乎要倒着走出去,唯恐背过去的瞬间掉了谁一双眼。
帘影一合,笑声消失得干净。帐内忽地静得像有人刹住了风。吕布把手一收,眉眼的暖全退了,留下来的,是冷,是算。
张辽上前半步:“主公,这份‘大礼’——”
“礼者,名也。”吕布将匣推回几上,指尖敲刀背两短一长,“名在他口,刀在他手,疑在丁公心。三者一会,便有火。”
他望向火盆,火在那刻恰好“嘶”地冒高了寸许,“等着看。”
他顿了顿,又道,“文远,盯他行路,去而复返间的每一盏火,记清楚。高顺,陷阵营不动,守住后寨门。一声令下,收。”两人抱拳,各去其事。
李肃的脚印一路洇出营门,雪花在他靴沿跳。他不知身后有风追,他也不知风里有人。张辽远远吊着,像一道被雪吞了半截的影子。
丁原主帐前,火把如排当空之矛。
李肃到了,先把金叶给看了一圈,言辞里尽是“太师如何看重奉先,奉先如何敬仰董公,如何说此刀是‘敬意’、是‘心意’、是‘不日有大礼’”——他为了邀功,越说越起劲,越说越“聪明”。守门亲兵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硬生生把笑咽回腹里。
“请。”书吏通报,丁原在内。
李肃进帐,厚狐裘下的丁原斜坐,眼睛里的光像冰屑,落在李肃怀里那把刀上。他抬手,刀被呈上。鞘口开,寒光一露。
丁原的手指在刀背上一滑,心里没来由地一沉。他问:“董卓给你的?”
“太师之物,奉先之意。”李肃忙不迭,“奉先得太师厚爱,不日必有一份大礼,叫义父高枕无忧。奉先这两日整军,言言称丁公,称义父——”
他又添一句,言下无非是“奉先早有弃暗之心,今真心归太师”,惟恐不重。说着说着,他自己先热起来,几乎要把“投名状”三个字贴到刀上。
丁原的眼眶里忽像有风进,风把他所有的“疑”全吹了起来。
他看刀,又看李肃,耳边像有另一个人低低说话:奉先得太师厚爱、不日有大礼——大礼是什么?——是人头?是兵符?他胸口的气在这两句里打了个结,越打越粗。冷汗在背脊一颗颗渗出来,他忽地把刀往案上一搁,木案“咚”的一声。
“来人!”丁原开口,声如铁碎,“押下!”李肃还没反应过来,肩颈就被两只手按死,膝盖跪在厚毡上发出一声钝响。
他眼珠极快往四周转,见丁原脸色铁沉,才明白自己说多了,连忙叫:“丁公明鉴!此刀是——是——”话没完,被人一把抄住下巴,往后一拗。
“把人锁下,禁军严防,不得外传。”丁原冷冷,“通令:戒严。”他又指向案上的刀,指尖抖了一抖,“此物,封。”
他伸手抓起酒盏,一口灌下,却觉喉咙里有针扎,酒走到半途,胸膛猛地抽一抽,咳出一丝血腥。他用袖口按了按,眼珠通红,“叫宋宪、魏续看门,谁敢传丁公之名者,斩!”
外头脚步乱成一片,命令一层压一层传开。帐外雪声、刃声、盔甲相击声,瞬间变成一锅沸开的水。
李肃被拖下去时,还在本能地喊:“我是来献礼的——是来替奉先传话的——”他喊的每一个字,在丁原听来,都象是在说“叛”。
丁原抬眼,目光一刀刀切向空中某个看不见的人影:吕布。胸口那口气,又紧又热,烧得他心口疼。
营门左侧两盏火被撤下,影影绰绰中,张辽侧身,从暗处看见李肃被押出侧门,脚下一绊,差点跌倒。
他看得清丁原所下的每一道令,也听得见守营将吏压低的骂声——骂的是李肃,骂的其实是风声。张辽放下手,眼底的冷意仿佛冰面下的一条水,越流越急。
“主公。”他回营的脚步不停,远远便看见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