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请战,不为董卓,只为旗与马。
孔融与鲁肃在帐边对饮,远远听见童谣,叹息:“天下患不在贼,在心。”鲁肃捻须:“心不一,名不明。名不明,兵不听。”
这夜里最难受的,是韩馥。冀州仓谷的那一口井,叩问的人尤其多。
他睡不稳,梦里看见自己抱着一口巨大米缸,米缸上写着“冀”,缸底漏了一线米,怎么堵也堵不上。他惊醒,满背冷汗。
——
第四日,风越吹越大。陈宫收得回报,挨个写下短评:“本初面薄,术愎,瓒自矜,玄德受光,孟德藏锋,韩馥心怯。”末尾他写了一句:“火候可到七分。”
吕布看毕,只说:“再添‘耻’。”
陈宫点头:“臣请布‘耻’于三处——一,‘旌旗不整’;二,‘兵器蒙尘’;三,‘马不下泥’。皆小事,却动脸面。遣人夜里以清泥抹袁本初近卫旗脚,明晨日出,旗脚污黑,洗之不去;遣人藏灰于某营兵器架上,晨起取刀满是灰;遣人于白马义从营地前挖半寸小沟,雨过泥泞,看其马是否下泥——若不下,谣起‘不下泥’。”
吕布笑:“去吧。记住——不伤人,不毁器,只动脸。”
当夜,陷阵营与斥候如影穿行。
第二日天一亮,袁绍近卫旗脚果然黑了一圈,侍从慌乱擦洗,越洗越脏。
公孙瓒的白马在泥前犹豫片刻,马首扬起,有士卒高声夸:“我等白马,不下泥!”这话本是夸,落在“童谣”的尾音上,立时变成笑柄。某营兵器架上刀枪灰极重,守架的小卒被重罚,哭丧着脸。耻不是大耻,却像一根根细刺扎满三帐,一摸心口就疼。
曹操营里却不同。兵器明亮,旌旗洁净,马掌利落。
有人去唱童谣,被门卒赶出,门外立了两块牌,一块写“军中有法”,一块写“闲言莫入”。士卒口中悄悄添了句:“孟德铁面,连闲言都不许。”两块牌,立住了法,也立住了“酷”。
午时,刘备又来粥棚。他带了医士,说要帮张辽分药。
张辽笑谢。陈宫在敌楼远望,轻声:“他来,是真心。”吕布淡声:“真心也要借。借,不要换。”
【断史回声:阶段评估:‘十问化一’波及率62%;‘耻’计生效显着,袁绍威望再-5,公孙瓒自尊受挫,袁术怒值+7;曹操“酷法”形象稳定;刘备‘义’名上扬(嫉恨并行)。建议:第五日晚‘假议盟主’,第六日清晨‘小战三合’取名不取命,拉满风声。】
吕布看完评估,眼里没有一星得色,只有风:“第六日再合三英三合,仍不取命。”
张辽挑眉:“主公又要戏?”
“戏,是给天下看的。”吕布道,“但戏不是空。戏里要藏针。”
“何针?”高顺问。
“针在‘盟主’。”吕布淡淡,“今日夜里,‘假议盟主’。”
陈宫会意,抱拳:“臣请行。”
——
第五日夜,联军中军忽有鼓声三通,传言“明日议盟主”。
谁传的?没人知道。
纸是旧纸,印是旧印,话却新得像昨夜刚想出来。营里每个人都睡得不稳。
袁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曹操知道别人会要什么,刘备知道自己不敢要什么,公孙瓒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盟主而是旗;袁术知道自己什么都要,韩馥知道自己什么都想不要。
这夜里,陈宫坐在敌楼窗下,磨墨如磨刀。
他把“盟主议”四字写了又写,写得连自己都厌了,才收笔。他知道,最好的谣言,长得不像谣言。最好的计,长得像天。
夜风里,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一句“宁教我负天下,毋叫天下负我”,那时候他寒着心护着这句冷铁走了很久。如今他把冷铁交给风,风把铁吹软了,再吹成针。
他起身,轻轻把灯吹熄。
——
第六日晨曦,黑云压城。
联军营内吹角声此起彼伏,营门前人潮如潮。中军大帐里,袁绍端坐,玉带斜垂,面色冷,声色不动:“议盟主。”
这句话像石头投进湖面,涟漪一圈一圈往外推,推到酒摊,推到井边,推到粥棚,推到虎牢关的城砖上。
张辽站在‘义灯’下,舀粥的手略略一停。高顺在西垒林间押着陷阵营看风。陈宫背手立在敌楼,望远如望井底——水面不见动,底下却早有暗流。
“温侯。”张辽抬眼,“要不要抢这一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