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声音清晰得传遍大殿每一个角落:“刘御史弹劾谢景宸结交匪类、私蓄武力,民女敢问,金沙渡一战,那伙伏击‘商旅’的亡命之徒,实为三皇子府蓄养的死士,此事巡防营将士与被俘的寒鸦均可作证。谢景宸与江湖义士合作,是为识破死士阴谋;动用烟雾弹、火油罐,是为自保反击。若仅凭‘非军中正器’便定‘私蓄武力’之罪,那巡防营将士与死士搏杀时用的长刀,难道也是‘私藏兵器’?若面对屠刀只能引颈就戮,那朝廷‘保境安民’的法度,又置于何地?谢景宸此举,是护商旅、保治安的大功,而非谋逆的罪过!”
她语速不快,却字字铿锵,直指刘正清指控的漏洞——将“剿匪”扭曲为“蓄武”,本就是偷换概念。刘正清脸色微变,刚想开口反驳,却被殷若璃抢先一步,继续说道:
“再论赵珩‘与民争利、扰乱市舶’。刘御史说赵珩私运药材避税,可民女这里有去年冬季赵珩名下商号的完税凭证,由户部司官签字画押,可随时查验。至于‘挤压药商’,去年冬季京中流感爆发,三皇子党羽垄断药材,哄抬药价,是赵珩打通边贸商路,以平价将药材引入京城,才让百姓买得起药。那些所谓‘破产的商号’,实则是与三皇子勾结、囤积居奇的奸商,因药材价格回落无法牟利,才自行闭店。赵珩此举,是平抑物价、惠及百姓的善举,而非扰乱市舶的恶行!”
殷若璃一边说,一边从袖中取出一叠纸——正是完税凭证的副本与百姓联名写的感谢信,她将这些递交给内侍,由内侍转呈皇帝。皇帝翻看了几页,目光落在感谢信上百姓的红手印上,眼神又柔和了几分。
刘正清额头渗出冷汗,强撑着辩解:“你……你这是混淆视听!陈瑜结党营私、妖言惑众,总不能抵赖吧?”
殷若璃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陈瑜联络寒门学子,是为给苦无晋身之门的读书人提供机会。他们议论‘地方吏治得失’,是因三皇子党羽在江南强占民田、在河东克扣赈灾粮,百姓怨声载道;他们指斥‘官员不法’,是因京郊县令为建皇子别院,将反抗的百姓打入大牢。这些事,有流民的证词、有县衙的卷宗为证,何来‘妖言’?若直言民生疾苦、指斥贪腐便是‘动摇国本’,那陛下广开言路、鼓励谏言的旨意,难道只是一句空话?陈瑜此举,是忧国忧民的清议,而非结党营私的阴谋!”
她步步紧逼,每一句话都带着确凿的证据,将刘正清的指控逐一拆解,甚至反过来将了他一军。殿内官员的态度悄然转变,不少人看向刘正清的目光多了几分质疑——若刘正清连这些基本事实都不顾,那他的“铁面无私”,恐怕只是幌子。
刘正清被驳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情急之下竟口不择言:“你……你一个女子,懂什么朝堂大事!不过是仗着谢景宸的势力,在这里强词夺理!”
“女子便不能论朝堂大事?”殷若璃挑眉,声音陡然提高,“古有班昭续《汉书》、谢道韫论玄理,今有民女为清白辩驳,何错之有?刘御史若拿不出实证,便用‘女子’二字搪塞,难道这就是都察院御史的风骨?”
这话掷地有声,连皇帝都忍不住微微点头。刘正清彻底慌了,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冷汗浸湿了官袍。
殿内一片寂静,百官都屏息等待皇帝的裁决。皇帝放下手中的凭证,目光扫过刘正清,又看向殷若璃,缓缓开口:“朝堂争论,须以实据为凭。刘御史所奏,着都察院会同户部、刑部,三日之内核查清楚。若证据确凿,依律处置;若系风闻奏事,滥用弹劾之权,亦当严惩不贷。”
这番话看似中立,实则已偏向殷若璃一方——他不仅要求“会同多部门核查”,还特意点出“滥用弹劾之权需严惩”,显然是看穿了刘正清的刻意构陷。
刘正清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恕罪!臣……臣只是听闻……”
“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刘正清不敢再多言,狼狈地爬起来,灰溜溜地退回队列。
“今日朝会到此为止。”皇帝起身,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向后殿,临离开前,又看了殷若璃一眼,“殷氏有胆有识,赏锦缎百匹、宫缎二十匹。”
随着内侍尖细的“退朝”声,百官陆续退出太和殿。赵珩第一时间冲到殷若璃身边,激动地说:“若璃,你太厉害了!刚才刘正清那副狼狈样,真是大快人心!”
陈瑜也松了口气,由衷赞道:“你这一番辩驳,既化解了危机,又让陛下看清了刘正清的真面目,实在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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