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前钦天监官员的身份背书,再配上陈瑜精心筛选的“史料依据”,竟真的引得不少人信服,甚至有官员私下向皇帝递上密奏,提及此说。
两种截然不同的星象解读在京城并存,自然引起了皇帝的高度关注。他第三次召见了李淳风,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李爱卿,如今市井间对天象另有解读,言及域外奸佞窥测国运,你以为如何?”
皇帝将玄玑子的核心说辞大致复述了一遍,目光紧紧锁定李淳风。
李淳风眉头紧锁,脸色颇为难看。他一生醉心术数,最不屑的便是这种带有明显政治指向性的谶纬解读。但玄玑子的说法,偏偏又引经据典,基于古籍中的某一派观点,并非完全凭空捏造。尤其是当皇帝提到“异邦”“诡秘之物”时,他不由得联想到了巴巴克和星陨珏——这两者的出现,确实都与天象异动时间相近,且都带着几分神秘色彩。
“陛下,天象玄奥无穷,解读本就因人而异。”李淳风斟酌着词句,语气已不复之前的笃定,“玄玑子所言……亦是基于部分典籍的一种可能解读,不可完全否定。然,星象示警关乎国运根基,仍需谨慎验证,不可轻易定论。那星陨珏确与星辰之力隐隐相合,其出现时机又恰与天象异动重叠,关联匪浅。至于究竟应在内臣还是外邦、是人是物,臣……仍需进一步观测验证,方能定论。”
他的态度已然松动,从之前的隐隐指向殷若璃,变成了中立的“仍需观测验证”。这对于殷若璃而言,无疑是极为关键的转变!
皇帝听着李淳风不再笃定的回答,心中的天平开始悄然倾斜。他想起近日通过秘密渠道收到的线索——殷若璃通过周明远等忠于自己的官员,将赵珩查到的“巴巴克与林氏余党勾结”的蛛丝马迹,以“匿名举报”的方式递到了他手中。结合玄玑子的星象解读,一个清晰的阴谋轮廓在他脑海中浮现:或许,所谓的天象异动,根本就是巴巴克与林氏余党联手策划的阴谋,目的是借星象之说蛊惑人心,离间他与忠臣的关系,最终达到搅乱朝纲、报仇雪恨的目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之前对殷若璃的猜忌,岂不是正中了敌人的下怀?
就在皇帝心思百转千回之际,殷若璃适时地上了一道奏疏。她并未直接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攻击李淳风或巴巴克,而是以“昭雪郡主”的身份,言辞恳切地恳请皇帝:为了社稷安稳、国运昌隆,下令彻查星陨珏的真正来历,以及近期所有与西域使团、尤其是正使巴巴克过往密切的官员,以防有域外势力借机生事、祸乱天朝。
奏疏中,她将自己定位为“受流言波及的忠臣”,将巴巴克塑造成“行踪诡秘、动机可疑的域外势力代表”,既表达了对皇帝的绝对忠诚,又巧妙地将调查的矛头指向了真正的敌人。这份以退为进的姿态,结合市面上流传的“域外奸佞”说,以及皇帝心中已然升起的疑虑,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皇帝看着殷若璃的奏疏,沉吟良久。他并非昏庸之主,只是之前被谋逆案和星象之说扰乱了心神。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思量:殷若璃团队刚刚立下大功,根基未稳,既无谋反的实力,也无作乱的动机;反倒是巴巴克,身份神秘,富可敌国,又与林氏余党牵扯不清,其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动机确实值得怀疑。
“传旨。”皇帝终于下定决心,语气沉凝,“着令内阁协同锦衣卫,暗中查探西域使团正使巴巴克在京所有行踪及接触人员,凡涉及可疑往来,一律详细记录,一有异常,即刻来报!钦天监继续密切观测天象,研究星陨珏奥秘,此后所有观测结果及解读,需经内阁合议后再行呈报,不得单独面圣进言!”
这道旨意,虽未明确表态相信哪一种星象解读,但其倾向性已十分明显:他加强了对巴巴克的监视,收回了李淳风单独解读天象的权力,等于从根本上瓦解了巴巴克借助星象发动攻击的核心筹码。
消息传到昭雪郡主府,众人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赵珩兴奋地拍案大笑,“那个玄玑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风向给转过来了!这下巴巴克和李淳风,怕是要气歪了鼻子!”
陈瑜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关键还是郡主决策得当。抓住了李淳风学术上的谨慎、陛下对域外势力的天然警惕,又利用了玄玑子的身份和诉求,这套组合拳打出去,才让对手无从招架。”
谢景宸看着殷若璃,眼中满是欣赏与骄傲。在如此凶险的局面下,她不仅没有慌乱,反而能迅速找到对手的破绽,以其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