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对方用的根本就不是寻常毒药,而是某种……来自关外的、不为人知的邪门之物?
她猛地想起那只官靴,想起海东青图腾,想起柳嬷嬷说的黑水靺鞨巫师!
难道……
她鼓起毕生勇气,抬起头,声音依旧带着颤音,却多了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陛下!臣妾愚见!既然太医查验不出,或许……或许并非寻常毒物或药性相克所致?臣妾曾于杂书中见过,某些罕见矿物或……或域外奇物,其性诡谲,寻常银针或验毒之法难以察觉,却能与特定体质或药物产生剧烈反应……”
她不敢直接说出关外部族,只能如此委婉暗示。
萧景琰的目光骤然锐利起来,如同实质般钉在她脸上:“哦?域外奇物?沈贵人倒是博览群书,见识不凡。”
这话听不出是赞是讽,沈清辞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道:“臣妾惶恐!只是忧心娘娘凤体,胡思乱想,妄加揣测……”
萧景琰盯着她,久久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仿佛有风暴在酝酿,又仿佛是一片虚无的死寂。
良久,他忽然对李太医道:“听见了吗?查!给朕往深里查!所有接触过药材、水源、器皿的人,全部拘起来,一一严审!太医院所有库存药材,尤其是近年新增或来源特殊的,全部重新查验!三日内,若查不出个所以然,太医院就等着换人吧!”
“臣……臣遵旨!”李太医汗如雨下,连连叩首。
“至于你,”萧景琰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清辞身上,冰冷依旧,“监管不力,难辞其咎。即日起,卸去协理汤药之职,禁足永寿宫反省!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宫门半步!”
削权,禁足。
这处罚在意料之中,甚至算得上“皇恩浩荡”,至少没有立刻将她下狱问罪。
但沈清辞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皇帝的反应,太过冷静,也太过……流程化。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发生此事,甚至可能……乐见其成?
“臣妾……领旨谢恩。”她深深叩首。
“滚下去。”萧景琰挥挥手,语气厌倦。
沈清辞如蒙大赦,又如同丧家之犬,在无数道意味不明的目光注视下,踉跄着退出了慈宁宫。
回到永寿宫东配殿,宫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落锁声清晰可闻。她再次被囚禁了起来,这一次,是真正的囚禁。
云苓和含珠等人吓得面无人色,围上来想询问,却被她挥手屏退。
她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殿中,只觉得浑身发冷。
皇帝最后那冰冷厌倦的眼神,李太医那看似恐惧却并无多少意外的表情,孙嬷嬷那愤怒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还有那只被刻意留在她窗下的官靴……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心编排好的戏码。
而她,就是那个被推上台前,注定要承担罪责的丑角。
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除掉她?还是想通过她,来掩盖更大的真相?比如,御河投毒的真正渠道已经被发现,不得不启用更隐蔽的手段?又或者,是想逼她走投无路,让她为了自保而交出某样东西?比如……那本《楚氏医案》?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盘旋。
夜幕再次降临。
被禁足的永寿宫,如同一座孤岛,死寂得可怕。
沈清辞毫无睡意,她点亮一盏孤灯,再次取出了母亲那本厚重的医案。这一次,她不再漫无目的地寻找,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那里记录着一些母亲游历各地时听闻的奇闻异事和罕见毒物。
她的手指细细抚过那些已经模糊的字迹,目光敏锐地搜寻着一切可能与“域外”、“关外”、“矿物”、“罕见反应”相关的记载。
忽然,她的指尖在一行小字上停住。
“……北境黑水之地,有异矿,名曰‘冥苔’,色黑质轻,生于极寒深涧之石上,遇热则释出无形之气,性极阴寒,常人触之无碍,然若遇‘赤阳草’之性,则相激相克,状若急火攻心,呕逆绞痛……”
冥苔?遇热释出无形之气?与赤阳草相克?
赤阳草!沈清辞猛地想起,太后今日的药方中,似乎就有一味“赤阳参”!乃是益气扶阳的要药!
难道对方不是在药中直接下毒,而是将那种叫做“冥苔”的异矿粉末,提前下在了煎药的砂锅底部?或者涂抹在了药罐的盖子内侧?遇热则缓缓释放无形之气,与药汁中的赤阳参成分发生剧烈反应,导致太后急症发作?
而事后,那冥苔遇冷或药汁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