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影卫都如同石雕般,纹丝不动,仿佛不存在。但无形的杀气却骤然浓烈了数倍!
萧景琰盯着她,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风暴骤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他猛地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平台,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步步相逼?纵容奸佞?”他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冷得能冻结血液,“沈清辞,你以为你是谁?凭你那点可怜的小聪明和所谓的医书,就妄图解开的这盘棋?你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你触碰到的,是足以让整个王朝动荡、让万千黎民血流成河的深渊!”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周围那些幽深的通道:“你以为朕不想立刻揪出那只藏在宫里的蛀虫,将他碎尸万段吗?!可你知道他背后牵扯着多少势力?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关外部族!朝中重臣!甚至……朕的影卫内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痛楚:“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确凿铁证,没有万全准备,贸然动手,打草惊蛇,只会逼得他们狗急跳墙,造成更大的灾难!太后是朕的母后!她的安危,朕比任何人都在意!但朕更是皇帝!朕要权衡的是整个天下的安稳!”
沈清辞被他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和话语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震住了。皇帝……竟然对她说了这么多?他在向她解释?还是……在宣泄压抑已久的怒火?
“那……那就任由他们毒害太后,残害忠良吗?”她声音颤抖地问。
“蠢货!”萧景琰厉声斥道,眼中却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无奈,“若非朕暗中调换药材,默许你查验,甚至纵容你将事情闹大,你以为太后还能撑到今天?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朕将你提至那个位置,就是将你当作一枚敲山震虎的棋子!一枚放在明处、吸引火力的靶子!朕需要时间!需要证据!需要一把能彻底铲除毒瘤的刀!”
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她的灵魂:“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自作聪明!打草惊蛇!一次次将自己置于险地,一次次逼得朕不得不提前出手,替你收拾烂摊子!昨夜地牢,今夜三里亭!若非朕派影卫暗中跟着,你早已是一具尸体!甚至可能连累得骆云峰这等忠良为你陪葬!”
沈清辞彻底呆住了,浑身冰冷。原来……原来她所有的行动,所有的“发现”,甚至她的“侥幸”,都在皇帝的算计和掌控之中?她果然只是一枚棋子,一枚还不怎么听话、差点毁了全盘计划的棋子……
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她。她以为自己是在挣扎求生、追寻真相,却不知自己每一步都走在皇帝铺设的、亦是悬崖边缘的路上。
“那……那现在……”她声音虚弱。
“现在?”萧景琰冷笑一声,语气恢复了些许帝王的冰冷,“你的莽撞,也并非全无用处。至少,逼得他们不得不动用‘清理者’,甚至露出了‘海东青’的爪子,让朕确认了一些事情,也抓到了一些尾巴。”
他目光扫过奄奄一息的骆云峰:“骆云峰,朕会派人救治。他是忠臣,不该枉死。至于你……”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沈清辞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审视:“你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按理,朕该杀了你,永绝后患。”
沈清辞心脏骤停。
“但是,”萧景琰话锋一转,眼神幽深,“看在你父亲楚重山的份上,看在你尚有几分不肯屈服的蠢劲……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清辞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从现在起,忘记你看到、听到的一切。滚回你的聆秋阁,安安分分做你的冷宫答应。太后之事,朕自有决断。楚家旧案,待时机成熟,朕或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若再敢擅自行动,窥探机密……朕绝不轻饶!听懂了吗?”
这是警告,也是……承诺?他承诺会查楚家旧案?
沈清辞心中五味杂陈,只能叩首:“臣妾……遵旨。”
“滚吧。”萧景琰挥挥手,转过身去,背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寂疲惫。
影卫首领上前,示意她扶起骆云峰。
就在沈清辞艰难地搀起骆云峰,准备跟随影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下石窟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平台后方一条岔道的深处。
那里似乎比别处更加幽暗阴冷,空气中那种“冥苔”的阴寒气息也格外浓郁。借着微弱的光线,她似乎看到那条通道的尽头,有一扇沉重的、布满诡异符文的玄铁大门!
而就在那扇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