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舟深吸一口气,走到井边,仔细观察了片刻,又伸手感受了一下井口残留的气息,眉头却微微蹙起,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轻松。
他转过身,面对萧景琰和楚晚宁,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娘娘。宇文玥这个最大的‘引子’确实已经清除,他以自身为媒介引动井下戾气的行为已被终止。加之方才陛下以龙血帝气引动玉玺全部力量进行了二次加固,眼下看来,封印确实稳固了许多,三五年内当无大碍。”
他话锋一转,折扇轻轻敲击着掌心,语气更加沉重:“但是,‘八龙镇厄局’年代久远,核心虽在,许多外围辅助阵法早已在岁月中损毁缺失。此次动荡更是伤及了根本。这次的加固,更像是对一座千疮百孔的堤坝进行了重点修补,延缓了溃坝的时间,却未能根治隐患。”
“你的意思是…”萧景琰眼神一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意思是,危机并未解除,只是暂时推迟了。”墨云舟坦然道,“井下的‘九幽之眼’依旧存在,其力量会不断侵蚀封印。除非能找到当年布置此局的完整阵图,修复所有缺损,或者…找到能彻底净化乃至消灭其中凶物的方法,否则,它终有一日会再次爆发,而且下一次,可能会更加猛烈。”
地宫内陷入一片沉寂。刚刚诛杀大敌的喜悦被这残酷的现实瞬间冲淡。原来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仅仅是赢得了一段喘息之机。
“完整的阵图…或者彻底净化之法…”楚晚宁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她看向墨云舟,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墨家…也没有吗?”
墨云舟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瞒娘娘,完整的阵图早已失传。我‘观星’一脉传承下来的,也多是维护与监测之法。至于彻底净化…据古老记载,或许需要至阳至刚的神物,或者某种蕴含无限生机的天地奇珍,但这等事物,多半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就在这时,一名通信兵再次从通道口奔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振奋,他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陛下!娘娘!地面战报!宇文玥伏诛后,那些阴兵失去控制,大部分自行溃散瓦解,少数负隅顽抗者已被我军清剿!毒瘴正在快速消散!我军…我军赢了!”
这总算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萧景琰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欣慰,沉声道:“善后事宜,交由王贲将军全权处理。重伤者立即救治,阵亡将士…按最高规格厚葬抚恤。”
“是!”通信兵领命,转身快步退下。
萧景琰的目光再次回到墨云舟身上,语气缓和了一些:“墨先生,此番你助朕诛杀逆贼,稳固封印,于国有功。你之前所言墨家内部分歧,朕已知晓。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这既是摆出了招揽之意,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墨云舟自然明白萧景琰的心思,他拱手行礼道:“陛下,墨渊一系虽遭重创,但未必没有残党潜伏。且守护锁龙井乃我‘观星’一脉世代职责,不敢有片刻懈怠。云舟恳请陛下,允我继续留守皇陵附近,监测封印的变化,同时…清理墨家门户,以正视听。”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楚晚宁,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而且,关于彻底解决锁龙井隐患的方法,或许也并非全无线索。楚家的《楚门医案》中,除了精湛的医术,似乎也记载了一些…涉及天地奥秘的零星片段。若娘娘允许,云舟希望能与娘娘一同参详,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丝希望。”
楚晚宁与萧景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考量。墨云舟的立场尚不明朗,其言不可尽信,但他确实掌握了关于锁龙井的核心秘密,并且似乎对楚家医案极为了解。
“此事,容后再议。”萧景琰没有立刻答应,他需要时间消化今日发生的一切,也需要评估墨云舟的真实意图,“当务之急,是处理战后善后,稳定朝局。墨先生可暂居皇陵别院,朕会派专人与你接洽。”
“谢陛下。”墨云舟躬身行礼,脸上看不出喜怒。
尘埃暂时落定。宇文玥授首,阴兵溃散,毒瘴消退,锁龙井暂时安稳。萧景琰在楚晚萤和侍卫的搀扶下,楚晚宁在岩生的护卫下,一行人缓缓向着地面走去。阳光从通道口照射进来,带着久违的暖意,驱散了地宫中的阴冷。
然而,每个人的心头都并不轻松。锁龙井的隐患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墨家内部的纷争并未结束,潜在的威胁依然存在;朝堂之上因这场动荡引发的波澜也才刚刚开始。更重要的是,墨云舟最后那句关于《楚门医案》的话,像一颗种子,在楚晚宁心中悄然生根。她想起父亲手札中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