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这个孩子,因他生母之过,承受了太多本不该他承受的苦难。他走上前,轻轻握住萧允翊冰凉的手,沉声道:“无妨,只要能活着,就好。朕会为他寻天下最好的药材,请最好的名师。翊儿,好好休养,大靖的未来,还需要你。”
萧允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依赖,很快又疲惫地昏睡过去,但这次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太子转危为安的消息迅速传开,冲淡了因岩生牺牲和南海战事惨烈带来的阴霾。朝廷上下,终于可以暂时喘一口气。
然而,就在萧景琰处理完积压政务,准备论功行赏,并好好安抚沈清辞和仍在京中养伤的墨云舟时,一封由墨云舟呈上的、以特殊药水显影的密信,带来了更加石破天惊的消息。
信是清理祭坛岛残存物品时,在一个极其隐秘的暗格中发现的,属于观星之主的私人手札残页。上面不仅记录了他多年来的谋划,更揭露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身份——观星之主,并非旁人,正是墨云舟那位早已在家族记载中“病故”多年的生父,墨家上一代最具天赋、却因理念不合而被排挤的核心人物,墨渊!
“他……他竟然……”墨云舟坐在轮椅上,拿着那几张残页的手微微颤抖,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震惊、痛苦与一种被至亲背叛的荒谬感,“我一直以为……他早已……没想到,他竟成了最大的幕后黑手!所谓的‘观星之主’,所谓的预言和混沌……都是他为了实现自己掌控力量的野心!”
萧景琰和沈清辞看着墨云舟,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亲生父亲竟是掀起这一切腥风血雨的元凶,这对任何为人子者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所以,他当年所谓的‘病故’,实则是金蝉脱壳,转入暗中,甚至可能……篡夺了原本‘观星之主’的身份和力量。”萧景琰冷静地分析着,试图理清这混乱的脉络,“他利用墨家的资源和人脉,勾结诚王,甚至可能连宇文玥和林婉儿,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棋子。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汇聚龙气,唤醒所谓‘混沌’,以达到他个人超越凡俗的野心。”
沈清辞想起在祭坛岛炼药岩洞中,那司药墨岐曾说“你的祖父楚怀远本该是最好的人选”,此刻也豁然开朗。恐怕当年楚家被构陷,也与墨渊试图逼迫或利用祖父楚怀远的医术有关。
真相如同剥茧抽丝,渐渐显露,却带着更加深沉的寒意。一个隐藏如此之深、谋划如此之久的敌人,虽然此次惨败,但其本体未灭,那些遁走的黑色流光,难保不是他留下的后手。
就在这时,负责整理从黑莲舰队及祭坛岛缴获海图、文献的官员前来禀报,他们在整理一份极其古老、材质特殊的海图时,发现了令人不安的信息。
这份海图远比目前大靖掌握的任何海图都要广阔,它不仅清晰地标注了星陨谷,更在其东南方向的遥远海域,标记了一片巨大的、被漩涡和风暴符号环绕的未知大陆,旁边用古老的墨家文字标注着——“遗落之境,神陨之地”。而在那片大陆与大靖海域之间,散布着数个标识着狰狞海兽图案的岛屿,以及一条若隐若现、似乎需要特定条件才能通行的航道。
“遗落之境……神陨之地……”萧景琰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眉头紧锁。星陨谷的危机刚刚解除,更遥远的威胁似乎已初露端倪。观星之主墨渊的野心,是否与这片未知之地有关?那些海兽图案,又代表着什么?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再次笼罩心头。
数日后,朝堂论功行赏。墨云舟因救回郡主、指引航道、破敌有功,虽身为墨家子弟,但因其大义灭亲之举和卓着功勋,被萧景琰特赦前罪,封为“靖海侯”,赐府邸,允其继续钻研机关航海之术。楚晚萤被正式册封为“安宁郡主”,赐婚靖海侯墨云舟,只待二人伤愈后完婚。其余将士,各有封赏。追封岩生为“忠勇伯”,厚恤其族。
尘埃似乎暂时落定。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沈清辞在宫中照料完太子,回到自己居住的宫殿,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眩晕与恶心。她起初以为是连日劳累所致,并未在意,但接连几日,症状反复,且月信迟迟未至。
她心中一动,屏退左右,独自坐在窗边,轻轻将手指搭在了自己的腕脉上。
片刻之后,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指尖下,那滑利如珠、往来流利的脉象……分明是……
“清辞,怎么了?脸色如此奇怪?”萧景琰处理完政务,信步走来,见她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
沈清辞抬起头,望向萧景琰,眼中情绪复杂万分,有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