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大营,坐落于一片背靠连绵山脉、俯瞰广袤雪原的咽喉之地。以粗大原木和夯土构建的营墙高耸坚固,墙头旌旗招展,巡逻的士兵甲胄鲜明,步伐整齐,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与苍岩峰那残破绝望的景象形成了天壤之别。
墨云舟一行人的到来,早已惊动了营内。当他们在赵擎的引领下,穿过厚重的营门,踏入这片秩序井然的军事堡垒时,无数道或好奇、或敬畏、或同情的目光投射过来。他们这一行人的模样实在太过凄惨——伤痕累累,衣衫褴褛,大多需要搀扶甚至担架抬行,如同从地狱边缘挣扎回来的残兵。
早已得到通报的镇北王萧景鸿,亲自率领一众将领在中军大帐外等候。萧景鸿年近五旬,身材魁梧,面容与萧景琰有几分相似,但线条更加刚硬,眉宇间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与身为一方统帅的威严。他身着玄色常服,外罩一件熊皮大氅,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墨云舟身上。
“云舟!” 萧景鸿快步上前,声音洪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伤势如何?”
墨云舟在楚晚莹和凌云的搀扶下,勉力站直身体,欲要行礼: “王爷……”
“免了!” 萧景鸿大手一挥,直接扶住了他,目光扫过他胸前的绷带和苍白的脸色,眉头紧锁, “都这般模样了,还讲这些虚礼作甚!”
他的目光又转向楚晚莹,语气缓和了些: “安宁郡主,一路辛苦了。”
楚晚莹微微欠身: “王爷,幸不辱命,国公和岩雪圣女都还安好。”
最后,萧景鸿的目光落在了岩雪身上。岩雪此刻虽然依旧虚弱,但身姿挺拔,那双异色的眼眸平静地回望着他,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这位便是雪岩族的岩雪圣女吧?” 萧景鸿微微颔首,语气带着一丝郑重, “苍岩峰之事,赵擎已初步禀报。圣女力挽狂澜,守护圣山,功在社稷,萧某代北境军民,谢过圣女!”
岩雪微微躬身还礼,声音清冷而平静: “王爷言重了,守护家园,分内之事。愧不敢当‘功在社稷’四字。”
萧景鸿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侧身一引: “此处非讲话之所,帐内已备好热汤饭食,诸位先稍作休整,疗治伤势,我们再行详谈!”
“多谢王爷!” 众人齐声道谢。
在北境军士兵的引导和协助下,幸存者们被迅速妥善安置。重伤员被送往医官营帐,由随军医官接手治疗,楚晚莹不顾疲惫,坚持一同前往协助。轻伤员和状态稍好的如凌云、哈鲁长老等,也被安排了温暖的营帐和干净的衣服食物。
墨云舟和岩雪则被请到了中军大帐旁一处更为安静舒适的营帐内。自有医官前来为墨云舟仔细检查伤势,重新上药包扎。热腾腾的饭菜和驱寒的姜汤也很快送来。
待到众人都稍稍安顿,缓过一口气后,萧景鸿才再次来到墨云舟的营帐。此时,帐内只有墨云舟、楚晚莹、岩雪以及伤势稍稳的凌云,哈鲁长老因年纪太大且悲伤过度,暂时在休息。
屏退了左右闲杂人等,帐内的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云舟,郡主,圣女,凌将军,” 萧景鸿开门见山,神色凝重, “甲三送来的密信,本王已仔细看过。信中所述,实在骇人听闻!墨家余孽竟与如此恐怖的寂灭邪祟勾结,险些酿成塌天大祸!若非诸位拼死抗争,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看向墨云舟: “云舟,你在信中提及,那寂灭之瞳可能只是某个更庞大威胁的投影,背后或有组织操控?还有那枚令牌……具体是何情况?”
墨云舟靠坐在软榻上,虽然面色依旧不佳,但精神已经好了许多。他看了一眼岩雪,示意由她来说。
岩雪会意,从怀中取出那个皮囊,解开系绳,将那枚非金非木、雕刻着扭曲眼睛的令牌放在了众人中间的矮几上。
令牌出现的瞬间,帐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那诡异的眼睛图案,在灯火下似乎活了过来,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邪气。
“王爷,这便是那枚令牌。” 岩雪的声音清晰而冷静, “它是在摧毁墨家阵法后,从一名术士尸体上找到的。此物与寂灭之力同源,但我感觉,它更像是一个……信物,或者说,是某种更高级的‘指引’。”
她将自己用感知探查时,那声遥远嘶鸣和疑似“回响”的感觉详细描述了一遍。
萧景鸿听得眉头紧锁,他伸手拿起令牌,仔细端详,入手那股冰凉的邪异感让他很不舒服。他尝试运起一丝内力,同样如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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