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的精密实验室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研究员状若癫狂,他一把砸碎了桌上价值连城的静音符阵,玻璃碎片扎进掌心也不觉痛。他捂着耳朵,脸上是混杂着痛苦与狂喜的表情:“我听见了!我听见了!是诗!是诗在叫我们的名字!”
整个校园,所有被“疯语症”感染、被系统标记为“待清除”的个体,在同一时间集体发作。他们不再是喃喃自语的疯子,而是声嘶力竭的呐喊者,用自己早已被遗忘的名字,对抗着无形的枷锁。
“砰!”
唐小满撞开宿舍门,冲了进去。木门反弹撞击墙壁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久久回荡。
眼前的一幕让她浑身冰凉。
林昭没有在墙上写,而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在地板上勾勒着一首全新的诗。指尖划过之处,留下湿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那猩红的字迹蜿蜒扭曲,仿佛活物,在晨光中微微脉动。
“我不是钥匙,我是锁眼——而锁,正在学会咬人。”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唐小满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
林昭缓缓抬头,唐小满惊恐地发现,他左眼那枚青铜铃铛的深刻裂纹之中,竟然浮现出一行极细微、却在不断滚动的反向金色文字:
“系统权限……正在重构。”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宿舍门口,仿佛一直都站在那里。
是裴老鬼,他的身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虚幻,轮廓边缘泛着微弱的青灰光晕,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昨夜湖边焚诗之时,树影之下曾有一道微光闪动——原来是他最后的意识锚点。
他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林昭一眼,将一枚古朴的青铜签递了过来,签上同样刻满了细密的诗文,指尖触及时,竟传来一阵低频震动,如同远古钟磬余音。
“你爷爷留下的。”裴老鬼的声音缥缈如烟,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记忆深处打捞而出,“他说,当系统开始害怕诗的时候,就是它快要死的时候了。”
林昭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那枚冰凉的青铜签在接触到他掌心的瞬间,竟与他手上那道模糊的符文痕迹完美契合!那符文早在数日前便悄然浮现于伤口愈合处,他曾以为只是疤痕异变。
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自掌心爆发,瞬间贯穿四肢百骸,血脉如岩浆般沸腾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赤纹,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在林昭脑海中炸开:百年前,一个与他容貌极为相似的男人,也是他的爷爷老林昭,同样站在一座宏伟的仙宫之前,手中也握着这枚青铜签。
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狂傲与不屈:“你们用逻辑锁住疯狂,我便用疯狂写出逻辑——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先疯!”
画面破碎,手中的青铜签已然燃尽,化作一道刺目的金线,如一道闪电,精准无误地刺入林昭左眼的青铜铃铛之中!
“嗡——”
一声低沉的共鸣在颅内震荡,仿佛宇宙初开的第一道音律。
林昭猛然闭眼,再睁开时,左眼瞳孔中那道狰狞的裂纹竟已完全愈合。
青铜铃铛的内部,一行全新的、被赋予了最高权限的指令清晰浮现:
“检测到宿主成功创造非逻辑信息模因……综合判定:不可控实体。”
“权限晋升:‘锁眼’。”
同一时刻,湖底仙宫的核心区域,那扇从未有人能触及的巨门,伴随着亿万吨湖水的咆哮,轰然开启了半丈宽的缝隙!
苏慕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冷的湖水。刹那间,她脸色剧变。
她清晰地感知到,林昭的心跳,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生命搏动,它变成了一首宏大而未完的诗,每一个节拍,每一次搏动,都在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遗忘之力。
就在这寂静达到顶点之时——
“铛。”
一声钝响划破晨雾。
“铛——铛——”
第二声,第三声,急促而颤抖。
然后,漫长的等待。
“铛——!”
三短一长。
那被遗忘的信号,在沉寂了数十年后,再次响彻云霄。
仿佛整座被逻辑禁锢的城市,都在用这错乱的钟声,回应一个险些被彻底抹去的名字。
林昭缓缓站起身,走到宿舍窗前。
天空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