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停了,战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风里带着烟和血的味道,在破掉的旗子中间吹过。
地上有黑色红的血迹,断了的刀插在烧焦的土地上。
云绮月的剑停在三尺外,前面有一层光,像水一样闪着,照出她冷冰冰的脸。
她没动,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
体内的灵力在乱冲,血启的反噬从身体里往上爬,像无数烧红的针扎进骨头,再往心脏钻。
血启是紫霄门的禁术,用一次少活三年。
但她现在顾不了这么多。
她咬紧牙,舌尖顶住上颚,死死压住那种撕裂的痛。
额头上的汗滑下来,流到肩膀的伤口上,疼得她手指一抖。
就是现在。
她睁开眼,目光像刀子一样穿过黑雾,盯着战车里面。
那只手——苍白、瘦,指甲是墨黑色,指节弯弯曲曲像枯树枝。
刚才就是这只手按下了鼓面,让整个战场都停了一拍。
魔兵的动作也停了,攻击节奏断了,连空气都好像冻住了。
这个人不是普通将领。
他是头。
她立刻传音,声音很小,只在神识里响:“叶凌轩,柳萱儿,听我说。
车上那只手的主人是敌人核心。
鼓一响,他们就动;鼓一停,他们就僵。
打他,才能乱阵。”
说完,她用剑在地上划了一道。
一道淡淡的蓝光闪了一下就没了。
这是紫霄门的“记位法”
,靠剑意和地气留下位置和杀机。
只有同门人才能感觉到。
东边山岭传来三道剑气,划破烟尘,在空中交叉成三角,然后消失。
叶凌轩回信了。
他已经到了指定位置,藏在山脊阴影里,只等她下令,随时可以冲上去。
后面传讯台那边,柳萱儿十指缠着银线,指尖轻轻一颤。
这些银线是从她的法宝“千机引”
里抽出来的灵丝,连着战场上每一个点。
一根细线悄悄爬到云绮月脚边,轻轻点了三下——一下轻,两下慢,三下急。
她在回应:我知道了,等你信号。
云绮月把剑收回剑鞘,动作稳,没有一点声音。
她后退十步,跳上一块大石头。
视野一下子开阔了。
她看到战车周围的黑雾变浓了,边上开始泛出暗紫色的光。
这是高阶魔阵要启动的迹象——防御正在加强。
魔兵虽然刚才停了一下,但已经有几个开始动了,眼里红光又亮起来,马上又要进攻。
她不能硬拼。
正面有三层结界,外面是血煞障,中间是阴雷网,最里面是“九幽冥帷”
。
一旦碰到就会爆炸,连锁反应。
硬闯会被拖住,然后被围杀。
必须想办法让他露头,或者打断他的节奏,趁空子冲进去。
鼓声又响了。
低沉,慢,像是从地下冒出来。
第一声落下,魔兵一起踏步,盔甲碰撞像打雷;第二声响起,左右两边迅列队,攻势像潮水一样压过来。
弓箭营立刻放箭,几百支带火的箭飞上天,火符炸开一片火焰,挡住第一波攻击。
冰阵的人往前走了十步,地上冒出尖冰,逼退几个冲上前的魔兵,但还是有三人突破防线,被近战修士拼命拦下。
云绮月站在高处,眼睛扫着战场。
每一声鼓响,魔兵的脚步就更整齐一次,转向、包抄、冲锋的时间全都对得上鼓点。
这不是靠人数堆出来的阵型,是有人在背后控制,就像操纵木偶,每一根线都在战车里那个人手里。
只要那个人还在,这场仗就赢不了。
她低头看了眼肩上的伤。
血已经湿透半边衣服,贴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刚才那招血启耗太多力气,现在每次动一下,胸口就像被人拽着,五脏六腑都在疼。
但她不能停。
这一战不只是为了守住东陵防线,更是为了身后百万百姓的命。
叶凌轩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他砍翻一个扑来的魔将,剑插进地里稳住身子,右臂青筋暴起,显然也快撑不住了。
他抬头看向云绮月,眼神很稳,什么都没说,只有一个意思:我准备好了。
柳萱儿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有点累:“我能再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