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还在下,云绮月走在山路上。
她的脚踩进雪里,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浅坑。
她刚从北冥冰障关出来,手里握着半截信号桩,袖子里的金属杆随着走路轻轻碰着手臂。
风吹得披风哗哗响,她没回头,也没停下,只是把披风拉紧了些。
手指在袖子里麻,不只是因为冷,也因为太累了。
前面有一片营地,有灯光,在雪地里显得昏黄。
那是南线弟子训练的地方,今晚本来要演练。
可走近了才现,虽然有火光,有人影,却很安静。
没有口令声,也没有阵法启动的声音。
只有风吹着雪打在帐篷上,出沙沙声。
她放慢脚步,沿着营地边缘走了一圈。
靴子踩在冻土和雪交界的地方,出轻微的响动。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透过风雪,她看到几个人躲在石墙后面,盖着斗篷,头低着,像睡着了。
还有几个弟子站在空地里,手掐法诀,动作却很慢,像是拖不动身体。
一个人念完咒语后停了很久才换下一个手势,旁边的人等得不耐烦,小声说了句什么。
“再练也没用。”
那人说,“魔族根本不会来。”
另一个声音说:“听说西荒那边都没人守了,咱们这么拼,谁看得见?”
没人回答。
有人打了个哈欠,抬手揉眼睛,脸色很差,看起来很累。
有个年轻弟子站着时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被同伴扶住了。
他们的眼神很空,像是没了精神。
云绮月站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没进去。
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偷懒。
他们白天练了六轮,晚上还要站岗、巡查、背口诀。
已经连续十几天这样了,没人能睡整觉。
有些人黑眼圈很深,走路摇晃,站都站不稳。
可记录上写的还是“全员达标”
。
她想起三天前在北冥冰障关看到的一幕:一根支撑大阵的晶柱裂了缝,灵流断断续续。
当时有个老修士蹲在旁边,用布条缠住裂缝,笑着说:“还能用。”
可那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转身离开,往高处走。
雪地上的脚印很快被风吹平。
她拿出巡狩令,灵珠亮了一下,映出她眉心一道旧疤。
她低声说了刚才看到的情况,声音很小,像是怕吵醒那些强撑的弟子。
说完后,灵珠闪了一下,信息存好了。
她站在坡顶回头看营地。
灯还亮着,但气氛变了。
刚才还有人说话,现在几乎没人动。
有人靠在墙边滑坐在地上,被同伴扶住才没倒下。
另一人站着,手里举着符纸,眼睛却闭上了。
风吹过他的脸,他连眼皮都没动。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前两天她在西荒查岗时,现一个传讯员在岗位上睡着了。
醒来后吓坏了,跪下请罚。
他说自己三天只睡了两个时辰,实在撑不住。
那时她没多问,让他回去休息。
但现在想,问题不止是一个人。
如果所有人都这么累,真出事的时候谁能反应过来?
她又想到那根裂开的晶柱。
设备可以修,线路可以清,但人要是垮了,整个防线都会崩。
再好的阵法也需要清醒的人去操作,再锋利的剑也要有力气的人才能拿稳。
她低头看着巡狩令,心里有了主意。
明天必须召集各部代表,重新安排训练时间。
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耗下去。
该休息就要休息,不然等打起来,第一个倒下的不是敌人,是自己人。
她收起令牌,继续往前走。
南灵火脉口的方向还在闪红光,地底的波动比之前更明显。
她没急着过去,而是顺着山势往下走。
风更大了,她侧着身才能前进,每一步都很吃力。
走到一处缓坡时,她停下。
下面有条小路,通向另一个驻点。
那里本该有两个弟子值班,但她只看到一个人坐在棚子下,头一点一点地打盹。
另一个位置空着,桌上的传讯器歪了,线松了,灯不亮。
她皱眉走过去。
那人听到声音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