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星域的核心地带,遗忘之核悬浮在亿万记忆碎片构成的星云中央,像一颗跳动的蓝紫色心脏。那些碎片有的是闪烁着暖黄的笑脸,有的是流淌着银白的泪水,有的是炸裂成赤红的愤怒,在幽暗的宇宙背景中缓缓旋转,碰撞时发出风铃般的脆响。林疏桐的白色作战服上沾着几块半透明的记忆残片,其中一块正播放着她第一次成功完成手术的画面,年轻的自己举着手术刀,眼里的光比星核还亮。
还有三百米。顾清越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带着他特有的、混合着消毒水与星辰气息的味道。他的黑色风衣被记忆气流吹得猎猎作响,左手始终护在她腰侧,指腹摩挲着她作战服上星渊火种的能量纹路——那纹路正随着遗忘之核的脉动,泛起一层淡金色的涟漪。
突然,前方的记忆碎片群像被无形巨手搅动的蜂群,猛地炸开一道黑色裂隙。虚无从裂隙中流淌而出,那些不定形的黑雾掠过之处,暖黄的笑脸瞬间冻结成青灰色,银白的泪水凝结成尖锐的冰棱,赤红的愤怒则膨胀成吞噬一切的火球。
林疏桐,看看这些。虚无的声音同时模仿着江暮沉的沙哑、温清晏的温和、甚至还有她父亲的严厉,你缝合的记忆,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黑雾中浮出无数手术失败的画面:监护仪刺耳的长鸣、家属崩溃的哭喊、沾满鲜血的纱布...最清晰的是七年前那场医疗事故,江暮沉颤抖着签字的手,苏父嘴角隐晦的笑,还有她自己摘下口罩时,镜片上模糊的水汽。
够了!林疏桐的星渊火种骤然爆发,金色光刃劈开那些虚假记忆,这些痛苦我记得,但支撑我走下去的,从来不是遗忘。她突然冲向左侧,那里一块翡翠色的记忆碎片正播放着沈星遥治愈伤员的画面,你能复制痛苦,却学不会如何带着它前行。
顾清越同时出手,右手凝聚起冰蓝色的精神屏障,将那些试图缠绕林疏桐的黑雾冻成冰晶。疏桐,左后方!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只见三块暗红色的记忆碎片正组合成一把长矛,碎片里全是他曾经没能救活的病人的脸。
就在冰矛即将刺穿屏障的瞬间,林疏桐突然转身,星渊火种的能量在她掌心凝成一柄手术刀形态的光刃。这不是攻击,而是精准地切割——她将那些病人的记忆碎片从虚无的控制中剥离,重组出他们康复后向医生道谢的画面。冰矛在接触到新画面的刹那,崩解成漫天闪烁的光点。
有意思。虚无的核心漩涡转速加快,周围的记忆碎片开始疯狂碰撞,那试试这个。
无数关于离别的记忆碎片汇聚成洪流:程云舟牺牲时的背影、星陨化为新星的光芒、时溯在时间缝隙中消散的最后笑容...最刺眼的是温清晏为修补时空裂缝,在她面前化作星尘的瞬间。林疏桐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作战服领口处,一枚银色的怀表吊坠(温清晏留下的唯一遗物)轻轻晃动。
顾清越注意到她指尖的微颤,突然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你看。他低声说,同时用精神力调动另一批记忆碎片——那是他们在星渊岛初遇时,她冒死给他包扎伤口的画面;是在星际联盟会议室,她累得趴在桌上,他悄悄给她披上外套的瞬间;是无数次并肩作战后,两人默契一笑的剪影。
这些温暖的记忆像一层柔光,包裹住那些离别的画面。林疏桐深吸一口气,突然笑了:虚无,你知道为什么痛苦记忆总显得更深刻吗?她向前踏出一步,星渊火种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因为我们总在用十倍的温暖去包裹它。
话音刚落,她突然拽过顾清越的衣领,在漫天飞舞的记忆碎片中吻了上去。这个吻带着星渊火种的灼热与他精神屏障的微凉,带着对过往的告别与对彼此的确认。周围那些原本被虚无控制的记忆碎片,有不少开始闪烁出柔和的光,甚至有几块主动飘过来,组成了两人相拥的剪影。
虚无发出类似电流干扰的刺耳声,核心漩涡剧烈收缩:荒谬!情感不过是记忆的杂质!它猛地将所有负面记忆碎片压缩成一颗黑色的球体,球体表面不断浮现出各种痛苦的人脸,尝尝这个——被自己守护的一切憎恨的滋味!
黑色球体呼啸着飞来,沿途的记忆碎片尽数被吞噬。林疏桐与顾清越同时后退,背靠背站定。左侧三点钟方向,有块记载着远古文明共生仪式的碎片。顾清越快速说,他的精神力能穿透记忆迷雾,我去拿,你稳住它。
小心。林疏桐点头,星渊火种在她周身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罩。当黑色球体撞上来时,护罩剧烈震动,那些痛苦的人脸仿佛要从护罩外钻进来,用指甲刮擦着能量壁,发出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