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陆九玄?”
“呃,也不算知道,就是那日卢府赴宴,九娘那把月尾便是名匠陆九玄所制,据说还是先帝赐给卢太傅的,可珍贵了。”
听到“先帝”
,司马璟眸光轻晃,有一瞬复杂。
他负手于后,沉沉吐了口气,道:“右边这三把皆是陆九玄所制,依次为浮生、清瑶、松心契。”
“左手这三把也皆是前朝名匠所制,名为蝶魄、木客鬼、南流景。”
云冉听得这些名字,啧啧出声:“不愧是雅事,连名字都这般雅致。”
视线却是在“松心契”
和“蝶魄”
之间流转,难以决断。
司马璟道:“你可上手拨弄,听听音色。”
云冉:“我吗?万一我粗手粗脚的,没控制好力道,把琴弦弄断了怎么办?”
这些古琴看起来如此珍贵,琴弦又那样精细……
迟疑间,身后传来一阵衣料摩擦的沙沙声。
云冉微怔,刚回过头,便见司马璟站在身后,又握住了她的手。
“殿下?”
她惊诧。
司马璟不语,只站在她身后,带着她的手去拨弄琴弦。
伴随着“铮”
得一声清音,云冉觉着她的心好似也跟着一颤。
不过很快,她的思绪也被那或清越、或幽沉的琴音所吸引。
虽然知道是司马璟握着她,带着她拨弄琴弦,可听到一小段幽雅琴音从指尖流泻而出,她心底也溢出一阵欢喜。
“好听欸!”
她欢喜地回过头,“殿下,方才那段是什么?”
司马璟低下头,如此近的距离,他稍稍俯身,便能吻住她的唇。
喉头微滚了两下,他道:“《凤求凰》的序曲。”
“凤求凰?”
云冉啧了声,给予肯定:“这曲名也好听。
殿下,那你可以教我这支曲子吗?”
“可以。”
司马璟松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但学曲之前,你得先学会音律和指法。”
见云冉发懵,他道:“这些都会教你,选琴吧。”
试过音色后,云冉也不再执着于一定要陆九玄制的琴了。
“虽然这把松心契也很好听,但音色有些沉了。
我还是更喜欢这把蝶魄,音色更为清越,而且我也喜欢蝶魄这个名儿。”
“为何?”
“让我想起庄周梦蝶的故事……殿下这般有学问,应当听过这故事吧?”
司马璟:“听过。”
从戎狄回来的这几年,他除了喂蛇,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读史。
老子庄子的书自然也都读过,但他其实并不喜庄子,只觉不着边际、成日发梦——
……难怪她会喜欢。
老庄皆为道家鼻祖,可不正契合她的心性。
司马璟看了云冉一眼。
云冉也从这一眼里看懂些许,心下哼哼,没品味的男人,压根不懂她们道家的真谛和智慧!
无论如何,琴算是选好了。
云冉带着蝶魄和司马璟一起回了湛露堂,稍作歇息,便开始今日的学琴小课堂。
西侧间外,兰桂嬷嬷听着屋内时不时飘来的琴声,笑得眼角皱纹都堆起,“好啊,真好啊。”
青菱:“……”
这铮铮铮铮仿若弹棉花的调子,真的好吗。
兰桂嬷嬷含笑欣赏了一阵,便挪了步子,吩咐厨房今夜再多送一道补汤:“殿下教王妃弹琴,一个教,一个学,两人也都费心费神,都得好好补补才是。”
厨房领命照办。
于是今夜的饭桌上又多了一道滋阴补阳的虫草花山药乌鸡汤。
云冉:“……?”
一问之下,这是来自嬷嬷的爱。
一向尊老爱幼、不挑食不浪费的云冉,敞开肚皮受用了,喝了两碗汤不说,还吃了大半只乌鸡。
吃完她撑得不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满脸忧愁道:“看来明日得减两道菜了,再这样吃下去,明天开春我衣裙都要穿不下了!”
兰桂嬷嬷在旁笑眯眯道:“秋进冬补,多吃点也没关系的,何况王妃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饱些也能长高些。”
云冉一听能长高,眼睛亮了:“真的?”
“老奴还能骗您不成?”
兰桂嬷嬷道:“老奴十九岁那年都往上长了一寸呢,何况王妃您才十五,再长个两寸没问题。”
云冉可想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