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若我没猜错,他口中所谓的先帝留下的势力,应当是戎狄潜伏在大晋的细作。
他既有把握造反,想来那势力还不小……”
司马璟道:“抓他一人,意义不大。
既要收网,自然要连根拔出,一网打尽。”
云冉追问:“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司马璟:“你就继续当个懵懂无知好拿捏的傀儡,接下来就看他打算何时出手……”
他低声说着,大掌漫不经心裹住云冉的小手,神色平静从容:“不过,也差不多了。”
这日夜半,秋风拂过,吹来一场冷雨。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下了五日连绵细雨,庭前的桂花树也落了一地碎金时,又是一年中秋至。
哪怕流言四起,景王也至今了无消息,宫里还是照常举办了中秋晚宴。
临着轩窗,对镜梳妆时,云冉盯着黄澄澄铜镜里那张已经消了些许青涩婴儿肥,出落得越发精致的明丽脸庞,不禁眨了眨眼。
青菱拿着牙篦替她盘发,见她这小表情,轻声问:“娘子今日心情不错?”
云冉:“不是。
我只是看着镜中的样子,忽然想到去年中秋,我也是这般坐在镜前,你替我盘发梳妆……”
青菱微怔,也想到去年今日,一时怅然:“是啊,一年过得可真快。
去年的这个时候,娘子梳的还是少女髻,而且您那日的裙衫也十分鲜亮娇嫩……”
说到这,青菱止住了话。
因着去岁王妃还是个无忧无虑、待字闺中的小女郎,今年王妃却失了夫君、有了身孕,为显稳重和对王爷的忧思,入宫的衣裙选的都是檀色上襦和秋香色下裙——
明明才十六,青春年少,却穿着老气横秋的颜色。
青菱想想都替自家娘子难过。
云冉没想到自己一句追忆,竟叫青菱多愁善感起来。
不过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想着过去一年发生的种种,也不由唏嘘感叹。
真像是一场梦。
说不上是美梦还是噩梦,但……
想到司马璟,这梦倒也值得一做。
她嘴角微微翘起,心情也拨云见月般,变得明亮。
临入宫前,她还去了趟柳仙苑,与司马璟打招呼:“等宫宴一散,我就赶回来陪你过中秋,不会叫你久等的。”
司马璟见她明明顶着一张嫩生生的娇靥,却穿着与气质极为不符的深色华服,高盘乌发上还戴着沉甸甸的华美花冠,简直像极了铺子里最精致的磨喝乐。
可爱,又叫人怜惜。
“这个你戴着。”
司马璟拿出一根做工精细的红宝石牡丹金簪,却没立刻给她,而是在云冉的眼皮子底下,按住牡丹花心那颗红宝石,只听咔哒一声,“咻”
得射出一根锐利银针。
云冉惊了:“这哪来的?这么厉害!”
司马璟见她见识到了用法,方才替她将金簪插在了乌鸦鸦鬓发间,缓声道:“簪中一次能存十根毒针,若遇到危险,用它防身。”
云冉抬手摸了摸牡丹金簪,有所预感般,心跳也蓦得快了些:“殿下是觉着今夜宫里会出事吗?”
司马璟不想吓她,却更不想叫她毫无防备。
“从你答应与他合谋开始,每一日都有可能。”
他缓声说着,抬手捧住云冉的脸,垂眸看她:“怕么?”
说不怕是假的,毕竟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
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叫她回头,却也不能了。
云冉抿了抿唇,“怕也没用,最坏也不过十六年后又是一个好娘子!
而且——”
再次抬头,她乌眸灼亮,望向司马璟:“我相信殿下定会护着我。”
司马璟那双黑眸似笑非笑:“这么确定?”
云冉轻哼:“你这人坏得很,就爱吓我。”
稍顿:“不过我既选择信你,就会信到底。
倘若你真的辜负我,那也是我自己眼盲心瞎选错人,一切后果我也甘愿受着。”
她说过的,只要是她的选择,落子无悔,输也不怕。
“不会让你输的。”
司马璟反握住她的手,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你说过的,夫妻一体,你是我,我是你。”
「我既认定你,就不会辜负你。
」
就像她坚定不移地选择他。
他也坚定不移地选择她,毫无保留,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