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白松山防线(1 / 2)

涂山县衙的青石板路上,往来的差役几乎是小跑着穿梭,鞋底敲出急促的“嗒嗒”

声。

混着后堂传来的算盘珠子响、卷宗翻动声,连空气都透着股焦灼。

院墙内外挤满了人,有来报流民袭击的里正,有催缴粮草的兵丁,还有哭着求赈济的灾民,黑压压一片,把本就不大的县衙围得水泄不通。

乐县令捏着那份从京城快马送来的公告,指尖微微颤。

宣纸上的朱砂印泥还带着新鲜的光泽,可上面的字却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太子已于十日前提笔登基,改年号泰安。

短短一行字,背后是京城权力场的天翻地覆。

他此刻看见三位亲王的名字,笔尖在案上的名册上轻轻一点:

瑞王往齐地,靖王赴秦地,岳王迁楚地。

“即刻就藩,无召不得返京”

,这道敕令写得明明白白,与其说是分封,不如说是体面的流放。

京城里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怕是正经历着一场刮骨剔肉的清洗。

“大人,流民那边又闹起来了,傅县尉派人来催,问粮仓的调令何时能批。”

书吏捧着一堆卷宗进来,声音压得极低,“听说县东的流民还在扩大,基本上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乐县令抬头揉了揉眉心,案上的茶水早已凉透。

他望着窗外乱糟糟的人群,忽然觉得有些无力。

京城里正忙着权力洗牌,新君忙着稳固帝位,削职的官员堆成了山,谁还会在意这偏远县城里的流民祸乱?

“让老傅先稳住,”

他拿起朱笔,在调令上重重一勾,“粮仓的粮先拨一半给他们,不够再从预备仓里补。

另外告诉苗团练,务必守住白松山西侧的安置点,别让流民冲进来,尽快按照杜团练使设计的防线进行布防。”

书吏应声要走,又被他叫住:“等等,把京城的公告抄几份,贴到城门去。”

书吏愣了愣:“大人,这时候贴这个,怕是……”

“贴。”

乐县令打断他,目光沉了沉,“让县里的人知道,天换了,但日子还得过。

就算京里再乱,咱们这涂山县,不能乱。”

书吏不敢多言,捧着调令匆匆退下。

乐县令重新拿起那份公告,指尖划过“泰安”

两个字。

新的年号,盼的是国泰民安,可眼下这涂山县,外有叛军流民环伺,内缺粮草兵丁,要盼来这份安稳,怕是难了。

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掠过,吹得檐角的铃铛“叮铃”

作响,混着衙外的喧哗,像一曲杂乱无章的调子。

乐县令深吸一口气,将公告折好压在卷宗下——不管京里如何翻覆,他这涂山县令,总得守好这一方土地,哪怕只是苟延残喘,也得撑到下一个天亮。

乐县令踱步到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影,那里是白松山西侧的防线,也是涂山县最后的屏障。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指腹摩挲着布料上磨出的毛边——那是连日来反复踱步磨出的痕迹。

“杜尚清……”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杜团练使是四县同盟的主事人,手里握着四县最精锐的乡勇,更重要的是,此人向来言出必行,是这乱世里少有的靠得住的人。

前几日派去求援的快马应该已经到了府城,可至今没见回信。

乐县令的心像悬在半空的秤砣,晃得他坐立难安。

涂山县的衙役加上临时征召的壮丁,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人,这点人手别说抵挡几十万流民,怕是连白松山的山口都守不住。

他想起前日曲团练带回的消息,四处流窜的流民已经纠集了附近几股势力,隐隐有合围之势。

那些人眼里只有粮食,一旦防线被撕开个口子,他们会像潮水般涌进县城,到时候粮仓会被抢,百姓会遭殃,涂山县百年的根基,可能就在旦夕间化为乌有。

“必须撑到杜团练使来。”

乐县令对着窗棂喃喃自语,仿佛这样说就能给自己多添几分力气。

四县同盟是去年各县县令联名定下的盟约,约定一县有难,其余三县共援。

眼下这局势,靠涂山县单打独斗就是死路一条,唯有指望同盟力,才能拼出一线生机。

他转身回到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地图,手指沿着涂山县与邻县的交界线划过。

那里有三处隘口,是流民最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