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足够你们到下一个码头换些盘缠。”
米秀才眼角的细纹骤然收紧,那双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握着折扇的手指猛地攥紧,扇骨硌得掌心生疼都未察觉。
他在心里暗叫一声厉害——好个杜尚清,原来这步步紧逼的背后,早藏着这般周密的盘算!
放流民去丰水县开荒,既解了眼前之围,又能给县里添丁增力,让那些空着的荒地长出粮食;
指点去江南富庶之地,更是轻飘飘一句话就拆了这几十万流民的抱团之势。
——各奔前程的人,哪还能再拧成一股绳?这一石二鸟的手段,当真是滴水不漏。
他抬眼偷瞄杜尚清,见对方正端着茶盏,指尖轻叩杯沿,神色平淡得像在说件寻常事,可那眼底深处藏着的笃定,却让米秀才后颈泛起一层薄汗。
此人绝非寻常武将,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先是用黑鱼涧的水镇住军心,再抛出活路分化众人,每一步都掐得死死的,半点破绽都不露。
“看来……是真不能再打这武川州的主意了。”
米秀才在心里叹道,指尖缓缓松开折扇,扇面不经意间划过袖口,带起一丝轻颤。
遇上这样的劲敌,硬碰硬只会落得粉身碎骨,还是躲远些为妙。
他悄悄瞥了眼身旁的春申和阿伽什,见春申眉头紧锁,显然也品出了其中的厉害关键。
阿伽什虽面露茫然,却也安分地没再吭声。
米秀才定了定神,脸上重新堆起那副温和的笑,只是这笑意里,多了几分实打实的敬畏。
帐外的风似乎都柔和了些,烛火稳稳地燃着,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帐壁上,不再像来时那般紧绷,倒有了几分松动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