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瑶轻轻咬住下唇,声音细弱如蚊鸣:“父……父亲。”
这两字刚脱口,她的脸颊就烧得滚烫,恨不能把脸藏进衣领。
可心头却莫名一轻——比起称呼相处三十年的李星蔓为“母亲”,叫眼前这人“父亲”,反倒没那么别扭。
风再次掠过时,她已经能抬起眼睛:“那通道里的风那么可怕,他当真……”
“死不掉。”邢剑天截住她的话,手指点向虚空某处,眼中的笑意淡去,“那不过是道小菜。想拿到九霄殿的传承,他得先把自己锻成一把利刃。”
邢剑天的茶盏落在石桌上时,张明明正被无边黑暗吞噬。
剧痛先从脚踝窜起——仿佛千万根钢针扎进骨缝,沿着血脉向上蔓延,等他回过神,整条腿早已失去知觉。
他想低头察看,可脖子像被铁水浇铸,只能听见皮肉撕裂的“嗤嗤”声响,混杂着风暴的尖嚎,钻进耳中时,连魂魄都在战栗。
通道不过百米长短,可每挪一步都像踩进熔化的铁汁。
张明明的指甲抠进掌心,血珠刚渗出就被狂风卷走,他能听见自己肋骨“嘎吱”作响,肺部灌满冰寒气流,每次呼吸都像咽下满地碎玻璃。
半个时辰漫长得如同一生。当微弱光点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张明明几乎咬碎牙关——他甚至能瞧见光晕中飘荡的云丝,活似人间晨雾。可就在他抬脚迈出的刹那,风暴陡然变异。
那不再是风,而是刀。是能将空间剁成残片的利刃。
张明明只觉眼前爆开一片白光,随后,剧痛如狂潮般将他淹没。
他想嘶吼,可喉间只剩血沫翻涌;想闪避,可四肢早已不听使唤。
他能清晰感知肩膀被扯裂,脊骨被碾碎,连心脏都在“怦怦”狂跳,随后被气流绞成一滩碎肉。
意识沉沦前的瞬息,他仿佛听见邢剑天的嗓音——极轻,似从万里之外飘来:“想活命,就得先尝一回死。”
当黑暗彻底吞没他时,那条百米通道内,只余漫天飘洒的血雾,以及一缕正在溃散的、属于张明明的生机。
当通道尽头的光芒撕裂黑暗,张明明几乎觉得已经触碰到了生存的边缘。
然而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冲击如同无数冰冷的刀刃,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
那已经超越了疼痛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彻底的“消亡”——他清楚感觉到皮肉在撕裂,骨骼在崩碎,飞溅的血色遮蔽了视线,连灵魂都在剧烈震荡。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邢剑天那句“活下去”如同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耳畔。
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眼前只有一片纯白。
没有方向,没有界限,甚至连“自我”都化作了一缕轻盈的光——张明明尝试握紧手掌,却只见指尖划过掌心,荡开一圈微弱的波纹。
他终于明白:身体已经毁灭,剩下的,只有这一缕残魂。
这片白色空间吞噬了一切感知,光线无处不在,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张明明漂浮其中,仿佛被遗弃在时间的夹缝里,连孤独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不知漂泊了多久,视野尽头突然闯入一片刺眼的猩红。
那是海。
翻滚的浪涛呈现出粘稠的暗红色,仿佛汇聚了无数生命的血液。腥甜的气息随风扑面而来,即便只剩魂魄,张明明仍感到呼吸困难——这不是普通的海,这是浸透生死考验的“劫数”。
“这里是血海。往东千里之外,就是死海。”
一个干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如同枯藤摩擦岩石。
张明明急忙转身,只见一道半透明的魂体悬浮在血海上空:老者须发皆白,眉宇间凝结着岁月的风霜,身形虚幻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如蕴含万载星辰。
当看清老者面容的刹那,张明明的魂体剧烈震颤——这正是父亲邢剑天铭刻在记忆深处的“师尊”,是他理应跪拜的“师公”。
“晚辈邢天魄,拜见师公。”
张明明的魂体稳稳落下,躬身行礼时,周身的光芒都收敛了几分。他深知这位老者的分量:能够培养出邢剑天这样的人物,必定是经历过无数生死考验的强者。
老者的魂体微微停顿,浑浊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转,仿佛能洞悉他魂魄中每一缕光芒的来历。良久,眼中才浮现出淡淡的笑意,连飘动的胡须都柔和了几分:“你是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