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让他们怕墙,还是怕我们”首领回头,眼神一凛。
那名兽人顿时低下头,沉默如石。
“去叫你的人,告诉他们,把所有鼻子灵的,都往东南林子那边放出去。”
“林子里要是有村子,就先吞掉。”
“要是没有,就去踩路,踩通能让大部队绕过这墙的通道。”
“我们不破墙,但我们要让这城变成一座孤坟。”
“等后面的那些部落到来,墙再坚,也得塌。”
说罢,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名骑士。
那柄染血的长剑依旧高举著。
他眯了眯眼,喉咙里低吼出一句粗哑兽语。
“这是一只狼王。”
兽人头领不再回头,转身径直朝坡下走去。
四周沉默片刻,隨后响起了一连串粗重的呼吸声与兵器摩擦声,那是兽人战士们重新踏上征途的信號。
丘上风声仍在吹,远处那座灰城,像一块未能被啃下的骨头,坚硬地耸立在阳光与尘土之间。
阳光偏西,染红了哈卡尔平原的尘沙与血泥。
在两轮雷霆般的衝锋结束之后,尘雾尚未散尽,战场却已陷入沉寂。
空地上,狼骑的尸体横陈,马血与兽血交织成溪。
人类骑兵残阵缓缓回收,不再有怒吼与呼啸,唯有沉重的喘息与鎧甲之间低微的碰撞声。
战场上的腥风仍未完全散去,但哈卡尔要塞城墙之上的风,已从哀鸣化作了呼啸。
那是一种带著希望的声音。
城墙上的呼声已经逐渐平息,士兵们的脸上仍残留著激动与震惊,一些人还紧紧握著武器,担心著下一波敌人即將扑来。
但没有。
兽人没有再发动进攻。远方那支兽人的先锋部队,在一阵难以理解的沉默后,竟缓缓后撤,转而向东南方向散开。
“他们退了”达兰统校站在城墙上,望著远方逐渐隱入丘林的兽人阵列,眉头皱紧,“不攻了”
“他们忌惮了,怕了。”一名连队长站在他旁边,语气低沉,“至少现在——他们不会轻易再冲。”
达兰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城下那道孤立的身影上。
见兽人军阵中再未有人出击,而是缓缓退去,莱昂策马归列,风暴踏著血泥,一步一步踏入重整后的队伍前列。
身后骑兵虽伤亡不轻,却人人挺直脊背,重整旗列一一他们知道,城上千余士兵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打开门一一!”
达兰统校站在城门楼上,眼神扫过城外的骑兵阵列,最后落在那道骑乘黑马的年轻骑士身上,
声音沉稳,“让他们进城。”
片刻后,厚重的铁门再次缓缓开启,这一次不再是通向死亡的赌注,而是为归来的胜者让出通路。
一队士兵衝出,负责收拢战场,救治坠马伤员並清理尸体。
莱昂缓缓勒马回返,身后是几十名残存的骑兵,儘管他们甲胃染血、骑枪折裂,却依然保持著队形,每个人都坐得笔直,昂首而归。
他们用战果证明了一一即便面对怪物,他们仍是无往不利的钢铁之矛。
莱昂驾马最先步入城门,风暴身上的血跡还未乾。
费尔南紧隨其后,神色肃然,目光一扫城头之上,看见了无数双重新燃起火焰的眼晴。
无数士兵高举手中兵器,齐声呼喝:
“莱昂!莱昂!莱昂!!”
“为骑士们喝彩!!”
“他们斩尽了那些野兽!!”
声浪如潮,自墙上传下,蔓延至整个要塞。
每一道垛墙上都有人拍打盾面,敲击长矛,士兵们用他们最古老最本能的方式,回应著刚才那场压抑与绝望之后的怒吼释放。
这一刻,哈卡尔不再是孤城,
它成了一座沸腾的铁炉。
费尔南与莱昂並骑而行,前者脸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你今天做的事,至少能让这帮人安稳睡上一夜了。”
莱昂低声应道:“他们该知道,这些怪物並非不可战胜。”
“他们已经知道了。”费尔南眯眼看著垛口上那些扯开嗓子嘶喊的士兵,喃喃道,“从今天起,这些人眼里会有光了。”
他们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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