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还活著没。
托马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没被调去负责拋火油罐。
直到中午,他的位置临时被换了。
因为东南角第三段城墙的伤亡太多了。
有几个伤员是刚刚从那边拖下来的,腿骨外露、肋骨塌陷、血从嘴里冒出来,还有一个已经死了,脸朝天睁著眼,没人有空给他合上。
他被一名军官吼著顶上去了,拿著一面破旧的木盾,和一根已经矛头都没磨尖的钝矛“盯著那些梯子,一靠上来就推下去!”
一片混乱之战,有人大声吼道。
托马斯爬进垛口时,差点滑下去。
他的位置下方正有一架梯子被架上来,一名兽人已经开始往上爬。
他甚至都看清楚了那张脸一一青绿色的皮肤、疗牙外露、面目狞,那根本就不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任何野兽,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可怖怪物。
托马斯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来得及想,抄起身旁一块砖头就往下砸,砸偏了,
砸在兽人的肩膀上,那怪物丝毫没有动摇,只是怒吼了一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红得像是能喷出火来。
他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却强忍著没退,接著又搬来一块滚石砸下去。
这一次,梯子晃了一下。
有人从旁边过来用力一推,梯子翻了,那兽人也跟著跌进了
托马斯喘著气,忽然觉得胃里翻滚,一股酸水直衝上来。
他低头呕了一口,是空的,只吐出了苦水和胆汁。
“快看前面!”有人惊叫。
他抬头,看见两名兽人几乎同时爬上另一段垛口,和一名弩手纠缠在一起。
那弩手被斧柄击中头盔,整个人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那不是他们的所守这段城墙,但一旦那里守不住,那些衝上来的兽人很快就会衝到他们眼前。
“石头!”他喊著,却发现垛口旁的砖瓦堆早已见底。
“去搬!”身后有人吼。
他翻过垛口退了出去,跑到一堆滚石旁,刚抱起一块滚石,就听见一声爆响一一是火油。
又一罐火油被引爆,炸出的浓烟直卷过来,呛得他眼泪直流。
他抱著滚石又快步跑回了垛口,一边丟下去,一边剧烈咳嗽。
下方又是一批兽人靠近。
他们身上穿著原始粗獷的兽皮甲,扛著战斧和战锤,顶著箭矢、滚石和火油继续往前。
他看见其中一个身上还带著溅到身上的火油在燃烧,但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真他娘的是怪物。”托马斯的喉头滚动,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他身边的另一名民兵刚刚砸下最后一块石头,转身就瘫倒在了地上,嘴里喘著粗气,
连话都说不出。
他回头看了一眼垛口边的另一名土兵,那人额头被兽人投石器投来的碎石刮破,正用手指蘸著血涂在盾牌边角。
他没问为什么,只知道对方可能也撑不了多久了。
一具尸体横在他们之间,是在兽人上一波进攻时倒下的,那人胸口被劈开了一条大口子,鲜血涸涸流进砖缝,如今已经凝固。
没有人有力气再去搬走户体,
他们都在等兽人的下一波进攻。
托马斯手指酸得发麻,矛已经握不住。
他坐在城墙上,肩膀靠著垛口,眼前晃得厉害。
小时候,因为父亲是一名老兵,受到他讲的那些故事影响,托马斯曾无数次梦见过自已在战场上叱吒风云的模样。
但他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真正的战爭。
兽人的號角再次吹响,托马斯靠著垛口勉强站起身,感觉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
四肢已经像不是自己的,胳膊酸到举不起盾。
他抬头望了一眼前方。
眼前的这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远处的城墙垛口上,一名兽人正翻上来,那怪物肩宽如门板,背著一把战锤,咆哮著把一名土兵从城头撞了下去。
没听见那名士兵的参加,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只在一瞬间挣扎了一下,便从托马斯眼前消失了。
下一刻,另一名兽人紧隨而上,握著斧头从侧翼衝来,劈翻了一个试图阻挡的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