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平民尚未来得及撤离,马匹仍在饮水,许多骑士正坐在地上休整,他们才刚刚经歷了一场血战。
此刻一他们已被包围。
赤阳骑士团所身处的,是刚刚才被他们焚毁大半的兽人营地。
南方是逼近的兽人大军。
北方是紧闭的城门和维尔顿河的天然封锁。
今夜袭营之后,赤阳骑士团仅剩不到八百名骑土,孤悬於兽人控制的维尔顿河南岸,
孤立无援。
而他们的敌人,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兽人大军、是从中间往两翼散开的至少数千名狼骑兵。
数量远超他们的兽人大军,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他们合围而来。
一瞬间,整个赤阳骑士团陷入死寂。
战鼓未响,號角未吹,命令未出。
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死亡正在逼近。
那是室息的寂静,是压在胸口的沉铁,是从地平线瀰漫而来的深渊。
他们从未设想过这一幕。
更未做好准备。
沉默。
雷蒙依旧没有发令。
他只是死死盯著那一排火海与兽潮,眼中有不甘,有迟疑,有尚未下定的决断一他在思考,在衡量,在等一个一唯一的选择。
但赤阳骑士团的骑士们已逐渐察觉到那份迟疑,
不安开始弥散在队列之间。
有人喉头滚动,有人低声喃喃祈祷,有人手中长剑已经微微颤抖,汗水顺著盔內滑落下顎。
就在此时,一骑缓缓策马走上前,停在雷蒙身侧。
正是莱昂。
雷蒙未言,眼角一扫,见是他,也没驱赶。
“你有话说”他声音微哑。
莱昂只静静望著远方的兽人军阵,缓声吐出一句:
“不能再等了。”
“敌军已然成阵。前锋是狼骑兵,已开始分列两翼,明显意图將我们包围在中。若等他们彻底合围、阵型完成,我们即便想突围也来不及了。”
他顿了顿,缓缓转头看向雷蒙:
“阁下,你是身经百战的將军,你应该知道这种包围一旦完成,我们就將彻底失去主动权。”
“此地是敌营废墟,地形混乱,我们方才烧毁了大量帐篷与防御木桩,自毁了唯一能构筑防线的依託。你也明白,若死守此地,不过是坐等陷落。”
“你我都清楚,这不是能守的地方。”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剑,“更不是能退的时机。”
雷蒙沉著脸,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呼了一口气。
莱昂却没有停下。
“撤离也不可能。”他继续道,“我们之所以能抵达南岸,是因为夜色遮掩,是因为兽人没察觉我们已至敌后。八百余人,分批悄然渡河,整整了大半夜。”
“而现在,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兽人大军亲至,他们绝不会再给我们一次慢慢撤离的机会。”
“你也看到那几千狼骑兵了。若想渡河,只能分批一一而在狼骑兵追击之下,你能送走多少几十一百你能保证我们上船前不会被围杀、不会被截断”
雷蒙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依旧冷峻,但不再沉默。
“那若突围呢”
“突围”莱昂冷笑一声,“突围之后往哪走”
“维尔顿河北岸才是我们的控制区,但在维尔顿河以南,再无人类控制的城市或营地。我们需要的一切粮食、补给、药物都无法补充一一你准备带著这些重甲骑土,孤军深入到兽人控制的地区去”
“你准备让赤阳骑士团成为一支无粮、无援、无归,慢慢等死的游骑兵”
他语声不大,却一字一句,如铁槌砸心。
雷蒙的喉结轻轻滚动,目光微闪。
“阁下。”
莱昂这时收回视线,转向雷蒙。
“不要再心存侥倖了,你我都应该清楚,眼下只有一条路能走。”
他抬起下巴,面容冷冽坚定。
“向死而生。”
“我们没有援军,没有退路,没有壁垒,没有援补。”
“但我们还有八百名全副武装的赤阳骑士。”
“摆在我们眼前的唯一一条路,就是发起决死衝锋。”
“这场仗已不是奇袭,不是扰敌,也不是转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