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只有杀意。
他站在那些断斧残骨间沉默许久,缓缓闭上双眼,胸口剧烈起伏,隨即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一一他知道这是一次失败,但他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惨烈的失败。
不是败给了兵力占优的敌军,也不是被某种阴谋算计,而是被区区几百名人从背后猛然一击,生生撕开了整座大营的根部,犹如野兽噬咬咽喉。
这不是他熟悉的战爭方式。
这一次,是一群不讲规矩的人类,悍然杀入了属於野兽的战场。
不是从正面交锋,不是寻求对等之战,而是像阴险的雷豹那样,从背后一口咬断脖颈,不顾代价,不问生死,只为一击致命。
格鲁姆缓缓睁开眼。
这一刻,他感到有些陌生的东西,在胸腔深处泛起不是怒,不是恨,而是一种久违的、野兽所应有的警惕与凝重。
自踏入人类王国以来,他始终將这些人类视为无根的腐木,败坏的豺群。
儘管他们有堡垒,有鎧甲,有火与號角,但格鲁姆与他的族人从未惧过。
直到此刻。
“人类——变了。”
他忽而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理解这片土地上的敌人。
他们正在学会撕咬,他们在失败中变得更加危险。
他们开始不再只是一群守在城墙后胆战心惊的软肉,而是在逐渐进化为,能够反咬一口的掠食者。
格鲁姆望向远处被夜色吞没的南岸城区轮廓。
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跳跃,照亮那些依旧高悬在塔楼上的血爪氏族旗帜。
然而他清楚,那些尚在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之下,街巷早已不再属於他们。
人类正在一点一滴地蚕食,在將这片曾属於他们的领地吞咽回去。
格鲁姆沉默片刻,眼神阴沉,终於低声开口:
“调集所有能战之兵。让火斧氏族与狼牙氏族还能握得动兵刃的战士一一全部进城。”
他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现在。”
语调不高,却沉重而坚决,落入营地眾兽人耳中,顿时使所有人肃然止步。
他继续道:“將这片废墟彻底清除,营地重建。所有伤兵统统压到后方,只留最强的勇士隨我进城。”
格鲁姆的自光冰冷,“人类的援军已经进入南岸,我们不能再让他们有任何翻盘的可能。南岸街区,不容再有一砖一瓦落入他们手中。”
几名隨行的部落酋长低头领命,毫不迟疑地转身奔赴各处,號令瞬间传开,
兽人营地再度动了起来。
格鲁姆却未动分毫,依旧站在那焦土中央,脚下是混著灰烬与血泥的土地。
他抬头望向北岸那道高耸的城墙,眼神冷峻。
他知晓,那面厚重的城墙之后,便是人类的真正力量一一南征军团的主力部队。
那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大军,其规模远远超过血爪氏族,虽然至今仍未重新夺回南岸城区,但若只依靠血爪氏族这一支孤军,维持占领只是虚妄,最终失守不过是时间问题。
然而,现在却不同了。
狼牙与火斧两大氏族的援军已至。
即使和预想有所不同,他们在途中遭遇了意料之外的惨败,折损惨重,但终归还残留了一万多名战土,仍是一股不可小的力量。
而城中,血爪氏族也有数千精锐尚存。
三大氏族加起来,仍有两万出头的可战之兵。
这是一柄仍可挥舞的利斧,一支尚未折断的骨矛。
只要能以最快速度重整秩序,占据南岸街区,再配合南岸残余地利,即使人类援军已抵达,也难以轻易逆转。
但要做到这一点,就不能再有任何动摇与犹豫。
格鲁姆垂眸,眼中一片深沉。
他从未惧怕流血。
兽人族的强盛不是靠同情、不是靠苟延残喘一一而是靠在一次次屠杀与征服中活下来的。
或许人类在维尔顿城內的兵力仍比他们更多,但格鲁姆心中毫无惧意。
他摩下的战土与这些人类已不止一次交过手。
他们之中確实有一部分悍勇之辈,能与兽人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但那终究只是极少数。
大多数人类,仍旧是血肉脆弱、意志不坚的羔羊。
实际上,所谓南征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