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纪较长的声音终於开口,语气勉强平静,像是想借话语把沉默驱散,“今年狼群迁得早,我那天去溪边取水,在石头旁看见了爪痕—-比我这手掌还大。”
“也可能是野猪。”另一人低声附和。
“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只是你那表侄在吹牛。”有人轻声接道,像是在自我安慰。
几句含混的声音交错而出,最终归於寂静。
只有柴火仍在燃烧,火星时不时飞溅出来,又被风吹散。
老铁匠望著火堆,缓缓抬起头。
他看著周围的每一张脸,缓慢地吐出一句:
“也可能—是別的什么东西。”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难道没发现吗最近南边太安静了。”
火堆旁,再无人作声。
风吹动火堆,火舌一卷一缩,映出老铁匠脸上的皱纹。
他那双打了一辈子铁的老手在火光中缓缓摊开,指节粗硬,掌心布满老茧与烧痕。
“我在这村子里住了几十年了。”他的声音缓慢,低哑而沉稳,“可从来没见过哪年像今年这样,南边安静得叫人发慌。”
他顿了顿,扫视一圈火堆旁的老伙计们。
“往常每一年,不论春耕秋收,总会有些南边来的旅人,或是赶路的商队路过。哪怕只来换点盐巴、草药、猎物,也从不曾断过。”
“可如今这秋天都快过了一半了,连个南边来的人影都没见著。”
这话重重落在几人心头,压得火堆的光都像是暗了一分。
篝火发出几声低响,像是烧尽的柴木不甘心地爆出几簇零星火星。
眾人默然无语,有人低头,有人望向夜色浓重的村口。
卡尔缩著肩膀,贴著矮木蹲坐著,夜风从衣领灌入背脊,带著山间特有的凉意。
他並不全懂所有谈话里的含义,但他能感觉到一一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正在悄悄临近。
夜更深了。
火堆逐渐熄灭,老人们陆续起身离去。
走时没人说话,只留下几声咳嗽和靴底踩在泥土上的低响。
卡尔没有立刻回屋。
他独自坐著,望著那堆只剩灰的火堆,里面最后几粒暗红火星时明时灭,最终一一熄灭。
他一直坐到眼皮发沉,脖颈一歪,才拖著困意回了屋。
躺在床上的那一刻,他闭上眼,梦便无声无息地来了。
他站在山巔,夜风猎猎,冷得像刀。
脚下的森林燃烧著,火光如浪,席捲山坡,林海哀號,火舌如兽。
灼热中他回头望去,却见山背后,一片无边无际的黑影悄然耸起。
那些东西面如野兽,却直立如人,形体诡异,臂长脚重,背脊弯曲,缓缓向他逼近。
卡尔看不起它们的脸,只看见一对对泛著绿光的眼。
他想举弓,却发现手中只有一柄断裂的木剑。
他想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嗓子像是被火烤过,又被冰雪冻住。
那些黑影越来越近。
下一刻,山崖崩塌,他跌入山下的河流,冰水灌满口鼻,冷意瞬间浸透骨髓。
他在水中挣扎,想要浮起,却愈挣愈沉。
忽然,水底有一道白光划过一一银白之刃,寒光微颤,脊如明镜,仿佛在静静等待。
那是一柄真正的剑。
他试图伸手去抓,可无论如何都碰不到。
“卡尔一”
耳边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唤,如从另一片世界传来,
卡尔猛然睁眼,浑身冷汗,衣衫早已湿透。
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屋外斜照而入,落在他还带著惊惧的睫毛上。
父亲还在昏睡,母亲正忙看煮汤。
他从梦中惊醒,却还记得那柄剑的模样。
不是他的那根木棍,也不是以往想像中的模糊轮廓,而是一柄真正的剑一一寒光透骨,锋芒毕露,如同劈开夜色的雷电。
他记住了那柄剑。
但他不知道,今天的早晨,他將会被带到离那柄剑最近的地方。
溪边、山脚、浅滩之上,一道枯木横於水中。
而那里並不只有木头。
清晨,太阳才刚从东边山顶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