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目光平静。
片刻后,他缓缓摇头。
“我不是將军。”
他抬起目光,扫过四周的那些面孔,声音低哑却清晰:
“我只是个—还没死透的骑士。”
话音落下,四周无人应声。
火光在他脸侧跳动,照出斑斑血跡与那双黑色眼眸,像是烧尽愤怒后的灰。
村民们静默片刻,继而又有一人跪下,接著是第二人、第三人一一他们或老或幼,或抱著孩子,或扶著伤者,皆低头伏地,无人再敢发问。
他们不知道这名骑土的来歷,也不知道他为何能斩尽几十头嗜血的野兽。
他们只知道,今晚,是这人救了他们。
而在这片焦炭与死尸交织的废墟中,没有什么,比活著更珍贵。
莱昂没有理会那一地朝拜的人影,他转身走回了先前的屋子。
门板半开,屋內仍是昏暗一片。
他跨步入內时,卡尔正扶著门侧,脸色苍白,眼神惊疑地望向他。
屋中混杂著药草与汗味,卡尔的父亲蜷伏在草铺上,母亲依旧抱著水碗跪在他旁边,
一动不动。
莱昂走到屋內,轻轻坐下,低头望向地面。
黎明之锋被搁在他身侧,血水从他脚踝缓缓滴落,渗入泥土中。
他並未立刻说话。
只是静静坐了很久,直到喘息彻底平稳,才抬眼望向卡尔。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低声问。
卡尔像被惊醒了一般,脊背一挺,颤声道:
“这、这是罗萨尔村—王国西境东南角的山脚村庄莱昂听完后没有立刻回应。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又警向身侧那柄沾满血跡的剑锋,声音沙哑:
“西境已经这么远了吗”
这句话並非发问,也无人接话。
卡尔不懂,他的母亲也听不懂其中含义一一但莱昂自己明白。
他从南境维尔顿城的断壁残垣中爬出来,南下渡河惨败后,又顺著那条维尔顿河一路漂流,如今竟已到达王国西境的边睡地带。
而那些野兽,也一路杀到了这里。
他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对母子身上:“你们家————有人出事吗”
卡尔的母亲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他会先问这个,隨即轻轻摇头,声音低缓:“没有,多亏你及时出手,我们才能安然无恙。”
莱昂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让村里的倖存者都集中起来吧,清点一下人数。”
卡尔急忙站起来,紧隨其后。
火光之外,村中央已聚起十几人,皆面带惶色,眼神游移不定。
他们彼此低语,远远围在村道两侧,既想靠近,又怕褻瀆了那名血衣骑士。
莱昂走近人群,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所有还能走动的,把伤者带到靠近水井边那屋里,给伤者儘快止血治疗。”
“灭火、掩埋尸体,把粮仓周围清出来。”
“把还能用的锅灶、粮袋都搬过来。”
眾人面面相,起初无人动弹。
直到那位拄杖的老姬轻轻点头:“照他说的做一一他救了我们。”
这一句话,如同沉夜里骤然点亮的灯火。
人群终於开始缓慢行动起来。
不多时,村中废墟间响起断木挪动声、水桶倾倒声、哭声、咳嗽声。
一切仍然混乱,但总算开始恢復秩序。
卡尔小心扶著一名腿部中箭的青年坐到並边,轻声问道:“你还能走吗”
青年额头满是冷汗,面色惨白如纸,却还是咬牙点了点头:“能——-我能撑住。”
莱昂快步走来,目光落在青年大腿上的箭矢上。
箭杆粗短,没入大腿外侧,伤口虽不小,但没有贯穿。
周围肌肉红肿淤血,还在渗出血水。
他蹲下身沉声道:“还没伤到骨头,能救。”
说罢,他朝卡尔点头:“压住他。”
卡尔一惊,却还是连忙俯身,从后侧將青年死死按住。
莱昂拔出匕首,利落割断箭杆,只剩一截插在肉中。
他探手压住箭口两侧的肌肉,沉声一句:“咬牙。”
青年都还没来得及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