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斥候从南侧返回,膝下沾满污泥,低声稟报:
“前方似无尽头,地势逐渐陷下。”
图卡皱起眉。
“绕不过去”
“除非走得更深。”斥候低声,“但—”
图卡眯起眼:“说。”
“水里,有残缺白骨。”
图卡垂首思索几息,转而看向远处浓雾。
他不知道那些骨头是人类,还是野兽,又或者是一一之前误入此地的兽人。
一名年长些的战士低声道:“泽地不是好走的路。我们若走进这片死水圈,回来—
难。”
图卡未理会,只继续看著远处的浓雾。
雾越来越浓,脚下越来越冷。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足尖一一水没过踝骨,那泥像在抓他,像沉睡已久的东西,正等待一场愚蠢的降临。
但他不能退。
他已奉族首之命搜泽,若他转头就走,族中那些目光会看穿他的怯意。
他忽然开口:
“选三人,今晚扎营树上。轮流夜望。”
他旁边的兽人一愜:“树”
图卡指向不远处一棵高大的树,根茎半陷水中,但枝干尚可攀登。他道:
“泽地地形未明,雾中行走易失踪。从树上看,或可识路。”
兽人点头,隨后转身去选人。
队伍在一处较高的泥堆边驻下。
没有生火,所有人用湿草围出外圈,防止水蛇入侵。
图卡站在树下,望著那片渐暗的灰白天光缓缓沉落,仿佛整个天幕都在被夜色一点点吞噬。
空气愈发冰冷,像湿布贴在皮肤上。
远处的芦苇丛轻轻晃动,水鸟惊起,翅膀划破暮色,在头顶掠出一道阴影,很快没入无边的黑暗。
他没有动,就那么站著,直到最后一线光也隱没在天边,才终於低声开口:
“这泽地—能吞人。”
夜色彻底落下,泽地一片死寂,只有虫鸣断续如针,细细刺著耳膜。
图卡垂眼,眼神冷得像凝在草叶上的霜,眸中没有怒意,只有一丝压抑到极致的寒意。
“藏著吧—”他喉间滚出低语。
“等我踩断你脊骨的那一刻——”
“別怪这水,没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