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將军、披袍的贵族与大臣,步履整齐,却各怀心思。
殿门缓缓开启,冬风吹入一缕寒气,掀动掛帘,灯火微颤。
最先退去的是军务大臣与后勤官员,他们需即刻前往军部开始资源调度。
接著是各大军团的將军,他们眼中仍带著忧虑,但步伐已无。
而贵族议会的代表们则一个个面色如灰,不敢多言。
费尔南与莱昂一同行至殿门前,
“这不是结束。”费尔南低声道,声音沉稳。
莱昂没有回答,只与他对视一眼,神色坚毅,轻轻点头,便转身迈步,踏入门外的风声之中。
然而,就在他將步出门槛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疲惫而低沉的声音一“莱昂,留下。”
是查尔斯三世的声音,微哑,却不容拒绝。
8:
沉重的殿门在禁卫骑士的手中缓缓关上,石铁相撞之声在长廊中迴荡,如同落幕的钟响。
风不再入,火不再摇。
沉影殿的灯火此刻照不见一丝尘埃,只映出残存的两道身影一一个坐在王椅之上,持著王权象徵的黑檀权杖。
一个站於殿心正前,披甲而立,佩剑未卸,
查尔斯三世没有立刻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望著莱昂,良久,仿佛在衡量著什么。
莱昂並未开口催问,只是沉默佇立。
他知道,国王愿意留下他一人,便意味著这最后片刻的话,將不属於宫廷、命令与军议,而属於真正的“王”与“战士”。
终於,查尔斯三世缓缓开口:
“我记得你父亲。”
他的声音不高,却沉如钟鸣,穿透殿中寂静,直入人心。
“他是个寡言的人,像你。很久以前——那时候我还不是国王,他也还不是边境男爵。”
“我们曾一同站在北境的城墙上,看著大雪纷飞。他对我说,等这一战结束后,他想回到家乡继承父亲的爵位,娶妻、生子,守著儿子能在和平中长大,不必再走他走过的路。”
查尔斯语声低缓,停顿片刻,眼中似有雪影掠过。
“可谁曾料到,后来他还是倒在了边境的城墙上-却不是北境,而是南境,为了抵御那群野兽。”
国王抬头看向莱昂,那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愧意,只有一种沉沉的压在言语之下的一一理解。
莱昂目光一动,终於开口:“那片地,我还是没能守住。”
“你会的。”查尔斯说。
然后,他顿了一瞬,语气低了些:“但恐怕你要守的不只是那一块地了。”
“你这一路走来,孤身转战千里,率军阵斩敌酋,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你不是我们王国旧制能培养出的將军。”
“你的目光太冷,出剑太快,杀意太重。”他盯著莱昂,“就像你早已知道仗要怎么打,敌人会怎么死。”
莱昂沉声应道:“我没有时间慢慢学一一战爭,把一切都教给了我。”
查尔斯忽然笑了,苦涩而短促。
他摆了摆手:
“你不必向我解释。我留下你,不是为了再赐你战功,不是为了封地、赏爵、军团指令。”
“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他缓缓坐直,双手握紧王椅两侧的扶手,关节微微发白,似要从这沉重的王座中汲取最后一点支撑。
火光映在他脸侧斑驳的皱纹上,照出一道道岁月的刻痕,如同一座风蚀残岩,在风中屹立太久,已不知自己还能承受多少。
“我竟有些—恐惧。”
这两个字从查尔斯三世口中吐出时,整座殿堂仿佛微微一沉,四周的光影都静止了半息。
“我是一国之主,可我恐惧。”
他的声音低缓,却不掩颤意,如沉钟远鸣,迴荡在空旷石壁之间。
“我恐惧那扇门后將要踏出的存在-那个所谓的『战主”。我恐惧它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场灾变。”
“恐惧我亲手治理的国土,將在野蛮与火焰中崩塌。恐惧我百姓的哭喊,会被座狼的豪叫与兽斧的铁声吞没。恐惧我的子民,终將沦为那些怪物的口粮与奴隶。”
他停顿了一瞬,眼神缓缓转向不远处那扇沉重紧闭的殿门,仿佛穿透了视线封锁,望见万里之外那未知的跨界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