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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胸腔里犹未平息的心跳声。
窗外的修道院依旧安静,远处传来巡逻士兵低低的呼喝,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梦境的血色还未散去,仿佛仍贴在眼底,
他抬手捂住脸,手掌下是滚烫的皮肤。
那一天的仇恨没有消失,只是被深埋一一直到再次梦回,它便化作熊熊烈火,把他整个人吞没。
仇恨像毒药一样在血液里翻涌,將他的理智压成一条绷紧的弦。
他默默走向窗边,望著远处修道院钟塔的轮廓。
莱昂感到胸腔里那团冰冷的火焰越烧越盛,化作了冷冽而坚定的决心。
父仇、母恨、燃烧的斯卡里茨,终有一日,要用血来偿。
夜色沉沉,塞德莱茨修道院的钟声在远处低沉迴荡。
烛火的微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长廊的石板上,白日里属於信仰的肃穆,此刻被权力与阴谋的气息侵染得彻底陌生。
莱昂独自行走在迴廊深处,靴底与石板摩擦的声音在空旷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故意放轻呼吸,手不触剑柄,却始终在精神上保持著如拉满弓弦的紧绷,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任何不该听到的东西都可能成为一柄割喉的刀。
转过长廊尽头,他忽然停下。
微弱的烛光从偏厅的门缝溢出,伴隨著模糊的谈话声。
低沉的嗓音带著匈牙利口音,偶尔混杂著熟悉的捷克语。
莱昂屏息,背靠在冰冷的石柱后,任风从廊道缝隙里钻过斗篷,带来一丝湿冷。
他能分辨出几道声音第一道,是西格斯蒙德,语调平稳,带著天生的傲慢:
“拉泰的人还不肯鬆口他们迟早要明白,没有退路。”
第二道,是冯波尔高,带著低沉笑意:
“他们的少主还在我们手里。只要我们愿意,明天就能送他上断头台。”
第三道,略高,带著轻蔑的鼻音一一是冯奥利茨。
“那个小子倒是真不像个贵族。不过--把他留著也好,能换来一座城,总比一具尸体值钱。”
偏厅里传来轻微的酒杯碰撞声,隨后是西格斯蒙德冷漠的回应:
“继续关押在马列索夫城堡。波尔高,你的人要盯紧,不能出任何差错。等拉泰彻底向我们屈服为止。”
莱昂的心跳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汉斯卡蓬马列索夫城堡。
他在心里默默记下这座城堡的名字。
冷风从长廊尽头吹来,他的目光在阴影中微微收紧,仿黑暗里浮现出了前路的轨跡:救人,復仇、斩断一切旧帐。
偏厅內的笑声渐渐远去,几人的脚步声踏在石板上,向另一侧廊道延伸。
莱昂静静等待,直到最后一丝声音消失,他才缓缓离开,步伐如幽影般无声。
夜深的庭院里,风掀起斗篷,月光从云缝里探出,落在他握著剑柄的手上。
那手指的青筋微微隆起,却很稳。
他明百了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风捲起远方的雾,仿佛替他遮掩了潜伏在黑暗中的杀机。
夜已深沉,修道院的最后一声钟鸣在风中散去,院落归於死寂。
偶尔有库曼守卫的低声呼喝从远处传来,但夜雾將一切都吞没。
莱昂独自站在庭院里。
他低下头,望著自己握著剑柄的手。
马列索夫城堡。
汉斯卡蓬被关在那里。
那是他必须踏出的第一步,也是压在心口的一块石头。
父亲马丁的死、母亲的哀豪、燃烧的斯卡里茨,这些记忆像烙印一样刻在脑海深处。
冯奥利茨的笑声、宴席上的轻蔑、西格斯蒙德的冷酷话语,全都变成一柄柄看不见的刀,逼著他呼吸得更慢更冷。
风从长廊掠过,像远方旷野传来的低语。
夜色里,烛火已灭,只剩下月光穿过云缝,落在他剑锋上,泛出一丝冷意。
他在心里默默描绘自己的下一步行动:
先救出汉斯卡蓬。
这是唯一能为自己爭取主动的筹码,也是与外界沟通的第一步。
冯奥利茨必死。
只有先报杀父之仇,才能让心中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