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报声越来越急促,但他只是抬手示意继续观察,没有下任何干预的命令。
对抗的第一波交锋仍在持续,双方都未露出决定性的破绽。
然而场上的每一个细节一一一次微妙的盾面角度调整,一次矛尖的试探性突刺,一次阵列的轻微错位一一都在暗暗积蓄著力量,等待某个瞬间將整个局势推向不可逆的方向。
就在这片尘土与阳光的混沌之中,阿兰的右手忽然抬高,旗官立刻將三角旗猛地挥向中路一一那是第七步兵团的暗號,意味著中军將发动压迫突击。
鼓点在此刻骤然急促,全场的呼吸似乎都被牵著向前一一破阵的序曲,已经拉开。
阿兰的暗號一出,第七步兵团中路那道圆盾墙忽然加快了步伐。
原本紧贴的盾缘在推进时微微错开,让每一面盾牌都能在行进间斜出半寸,为短予和长剑留出攻击的缝隙。
第二列的短矛兵紧跟著向前顶入,他们的脚步比第一列更轻,但频率更快,像是在用节奏把对方的中军往后逼。
这股压迫来的极猛。
第二步兵团中路的长矛墙被迫立刻应对,矛尖齐齐压下,前列矛兵踏地抵挡,后列换上新的长矛填补被挑开的空位。
罗德里克站在中军身后,號角声短促急促,指令左右两翼收紧一一他要把阵线往中间合,企图在阿兰的突击口合拢时將其夹死。
但阿兰显然早有准备。
第七步兵团中军推进的同时,左右翼並没有停止动作,左翼再次重顶,盾面撞击声连成一片,把第二步兵团右翼的长矛兵顶得节奏全乱;右翼则继续用虚进实退的方式,让第二步兵团左翼始终在一个半跟进、半戒备的尷尬位置上,无法全力合拢中军。
观战的士兵开始忍不住低声呼喊,每当一名士兵的胸甲被彩粉染白,就会有人屏息,
等裁判旗落下再爆出一声吼。彩粉、尘土、汗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像是一层压在所有人心头的热雾。
第二步兵团中路虽然稳住了第一轮衝击,但代价是阵形的紧凑度下降。
长予兵在抵挡时不得不频频调整站位,予尖的防线偶尔露出一线空隙。
阿兰的眼晴牢牢盯著那些缝隙,一旦有短矛手找到机会,便会用最短的动作突刺一一哪怕只是一记轻轻的彩粉命中,也会积累到团整体的分数里。
罗德里克看出了阿兰的意图,立刻下令弩兵带向中路补射,试图用密集的软箭逼退短矛手,恢復长矛墙的密度。软箭成片落下,打在盾面与矛杆上发出密集的“噗噗”声,彩粉的雾靄在两军之间一阵阵翻滚。
莱昂在中军台上微微眯起了眼。
他看得很清楚,第二步兵团的防线此刻像是一张绷紧的弦,虽然还没有断,但只要有一个关键点再受一次衝击,整个中路就会向后塌陷。
阿兰的突击不是为了立即破阵,而是在不断消磨对方的稳定性,把节奏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场上的土兵已经被这种高压节奏逼到呼吸急促,脚下的尘土被踩得翻卷不止。
中军与中军的每一次盾面对撞,都像是两根大梁在硬生生地相互顶压,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阿兰的左翼猛地再次发力,盾墙整列向前撞击,第二步兵团右翼的矛墙被迫横移半步去支援中路一一而这半步,就是阿兰要的机会。
他的中军突然一沉,再猛然一顶,短予与长剑像一排斜斧砍向予墙的缝隙,尘土和喊声一齐炸开。
这一刻,校场的空气被骤然捏紧。
第七步兵团中军在阿兰的指挥下,猛然把所有盾面压低半寸,短矛兵半蹲,矛尖同时前探。
原本被弩箭压得抬不起头的短矛阵,像是蓄满了劲的弹簧,瞬间弹了出去。
矛尖並不是隨意刺击,而是精准地挑向第二步兵团长矛墙那些因为刚才支援两翼而出现的细小缝隙。
第二步兵团的长矛兵在第一击时还能用矛杆横挡,可阿兰的突击並不只是一波一一第一列的短矛刚一收回,第二列的长剑手已经从盾缝里穿出,长剑横击对方的予杆,迫使其防线一侧塌陷。
裁判的红旗一连举起数面,记杀、重伤的判定连成一串。
罗德里克反应极快,號角声尖锐急促,命令两翼长矛兵立刻回收,收紧防线,哪怕放弃两翼的推进,也要稳住中路。
然而此刻第七步兵团的右翼正以更快的步伐